“庄主,”沐七语气不变,继续仔细替他擦洗背部的皮肤,“当日你问我关于子蛊的那个问题时,有些话,我没有说出来。”
可此刻,他却不由自主地望向同跟在沐修鹤身后的另一个男人。
“若是有诈,不过是一战而已,”沐修鹤的话语中,带着上位者常有的自信与洒脱。在这种事务上,他从不瞻前顾后,认定了面迎面而上。“既然收下人家的大礼,总是需要找个机会,礼尚往来。”
男人松开手,任由毛巾跌落水中,随
沐七敢肯定,最初那次共赴云雨后,沐修鹤身上绝对发生了一些不愿为外人所道的事情,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但他也知道,年轻的主人有自己的思量,无论是选择坦白,亦是隐瞒,他都会全力维护主人的意愿。
“嗯,”虽然背对着沐七,沐修鹤仍然点了点头,“我想让你单独去见师傅一面。”
男人陡然忆起前段时日,沐修鹤在黑夜里那个绝对不是心血来潮而提出的问题——当日被种下子蛊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但现下,沐修鹤的这句话,以及他那因为紧张而下意识做出的小动作,让沐七心中微动。
是对方隐藏得太深,还是他自己过于鲁钝?
就像我们两个,相互属于彼此似的。
沐修鹤耳边仿佛还环绕着沐五留下的气息,他忆及对方刚才的那个动作,心中暗想:沐五与沐十一果然是同胞兄弟。即便性格相左,平日里一个八面玲珑,一个沉默寡言,在某方面仍是极为相似的。
对方的字迹非常秀气,字里行间全是对这个同病相怜的陌生人的关切与安慰,透过这些纸张,很容易让人勾勒出一个活泼软糯的少女形象。可这洋洋洒洒四页纸,真正有用的信息极少,也就是最后提及她那隐秘的住处的段落,会让人再三浏览。
沐七是第一个陪伴这个青年的护卫,他们在一块的时间久到能让他单凭沐修鹤的细微变化,来知晓他的想法,然而长久以来,沐七坚持把自己摆在他“最忠诚的下属”这个位置,即便有满腔情意,也禁止自己流露半分,更别提去主动争取一些什么。
他不知道方才房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结合沐修鹤眼下的状态,沐十四的心里总有些异样。
作为一名优秀的护卫,沐十四从未有多余的好奇心,也不允许自己去窥探主人的私事,他总是以最严格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以此证明给所有人看:即使最为年幼,他也有能力像其余三人那般,将主人护得好好的。
这十余年来,沐修鹤有接近一半的日子是在他这几名护卫的注视下生活。可是早已习以为常的视线与气息,现在却有不一样的感受。他忽然发现,身后的视线灼热得让人难以忽略。
“庄主有什么任务要指派属下?”沐七一向闻弦声而知雅意,知道以自家庄主的性格,绝对不会忽然有什么倾述欲,跟自己复述日间发生的事情。
晶莹的水珠从他的颈边一路遛下去,在白皙却不显瘦弱的身体上滑落,却不按照他人预想的那个路线,总是忽然改变方向,让人直想用手指引导着它,教会它如何品味这副诱人的躯体。
“扬州吗,”男人舀起一勺温水,淋在沐修鹤光裸的背脊上。“会不会有诈?”
而走在两个男人前边的沐修鹤,的确是如沐十四所想,有些心不在焉。
这种充斥着情愫的目光,他以前怎么就看不出来?
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中,他们一行人很快就来到印光大师的院落前。刚一进去,就见对方疾步向他们走来,手持信件,面露喜色。待院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大师才微笑着向沐修鹤说道:“沐庄主,那姑娘希望见你一面,就在扬州。”
这种风姿,总能让身旁的人为之着迷。
沐七有一瞬间的分神,但除了他本人,并没人能够发觉。“庄主你先前让副庄主调查的人里,有个正往江南的方向行进罢?”他伸出手,将沐修鹤那小戳即将跌落下来的发丝重新弄上去。
白日里,印光大师的话并不多,简单地向他传达了那个消息后,便没再多说,而是让他阅览从那名神秘的姑娘处带来的信件。
沐十四微微皱眉。
温热的毛巾触碰到沐修鹤的肌肤上,男人宽大的手掌隔着布料,在主人的肌肤上缓慢移动。
可惜同样作为一名让人挑不出毛病的护卫,沐五的表情一直毫无破绽,只要他不愿意,旁人根本无法从他的细微变化中窥测出他内心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只是对方麾下的其中一把刀,只不过是陪伴的时间稍长而已。
察觉到沐修鹤有一瞬间的僵硬,沐七当做没发现一般,继续自己的动作,“被师傅种下子蛊时,我的确没有过多的想法。当时的我,不过是烂命一条,唯一的信念就是替家人报仇,其余的从未在意。可是当我去到你的身边,与你相处久了,便时常暗自庆幸自己被种下能够与你性命相连的子蛊。即便它的效能只是单方面的,我也是万分欢喜,就像流浪已久的人,忽然找到了自己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