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真宜率先推开门,屋子里还暗着,他按开了墙上的灯,在客厅里扫视一圈,“哟,还真没回来啊,爱情果然让人盲目。”
谢桥浑浑噩噩,这一路上好像腾着云彩,听他这么说,视线恍惚一暗,真就“盲目”了。
纪真宜大喇喇地踩着鞋跟换了拖鞋,想着谢桥还没吃饭,声称要给他做一个工序繁杂的大菜,手一挥,颇有大将之风地吩咐,“小桥去拿两个蛋来,再拿一罐你的旺仔。”
谢桥喜欢旺仔牛nai,因为甜。
纪真宜看着面前的烤箱如临大敌,手托着下巴犯难地踱来踱去,还不忘交代谢桥把蛋打了。
“咦?”谢桥看着壳里一下滑出来的两个蛋黄错愕地眨了眨眼,正苦恼的纪真宜凑过来,“哇,双黄蛋啊小桥,厉害!”说着眉开眼笑地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谢桥心里百花齐放,脸上装模作样,很矜持地闭口不言,又打了一个蛋,结果又滑出两个蛋黄,他自己都惊了。
纪真宜对这种小概率巧合表现出来的惊喜比他要夸张得多,“你是幸运星吗?你是不是买的整蛊道具?给我看看你的手,你是不是接受过什么专业的打蛋培训,这是什么‘双黄蛋圣手’吗?说实话,你考试其实全是蒙的吧?结果一蒙一个准,一蒙一个准,能做学霸全靠你逆天的手气是不是?”
纪真宜围着笑嘻嘻地闹他。
谢桥考那么多次第一都没有像今天连续打出两个双黄蛋这样快乐。
他颔首看着玻璃碗里四个黄橙橙圆润润的蛋黄,笑了。
“决定了!明天我们就去买彩票,号你来说,两块钱我出,得了钱对半分,记得提醒我!”
谢桥面上不说话,心里的小人捣蒜般点头,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那中奖的钱也算共同财产了吧。他用筷子轻轻拨了拨碗里四个蛋黄,一时间都舍不得打散了。
最后还是纪真宜研究清楚了烤箱,过来用尽平生气力把鸡蛋搅出沫了,倒了一罐半的旺仔进碗里,剩下半罐塞到谢桥手里,“小桥喝。”
谢桥乖巧地含着吸管站在后面看着他来来去去的忙碌,觉得自己像个碍事又笨拙的新婚丈夫,足够新奇也足够甜蜜。
他小小地唆了一口牛nai,又体贴地把吸管递到纪真宜嘴边,纪真宜正把搅好的nai和蛋放进烤箱,张口就嘬了一口,“二十分钟,两百度,好了,烤好就行了。”
谢桥眉目无奈地看着面前的烤箱,这就是工序繁杂的大菜吗?
纪真宜拍拍手,“你别小看了这个,烤箱很难搞的,我琢磨清楚就是大功一件了。”
谢桥不舍地吸完了那残存的一点点牛nai,附和地点点头。纪真宜笑yinyin地看他,“刚才那个手影是我现编的,你没听出来吧,哈哈哈。”
当然听出来了。
谢桥不拆穿,他仿佛又看到纪真宜藏在身后的尾巴得意地翘起来,“我现在的文学素养不说高到绝顶,那也绝对是有了长足的进步!对了,你上回不是叫我看鲁迅吗?”
谢桥分神思索了片刻才记起这回事,那是当时为了应付纪真宜随口搪塞的,算不得什么正经推荐,“不,我”
“果然信你的没错!我特意找了本鲁迅小众的书看,写得太好了,简直受益匪浅!”
谢桥意外又好奇,“哪本?”
“《鲁迅骂语》。”
“这不是鲁迅写的吧。”
纪真宜云里雾里,对这种不足挂齿的小疏忽很豁达,“是吗?不是他写的吗?没关系,反正里面骂人的话都是他说的,他可真会骂人啊,乐死我了。”
原来受益匪浅是学了很多鲁迅骂人的话吗?
谢桥只垂睫腹诽了一秒,抬头就撞见纪真宜Yin恻恻睇向他的眼神,扯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拉,“你以为你这个样子,我就看不出来你在鄙视我吗?”又揉面团似的捧着他俊俏的脸往中间挤,颇有威慑力地朝他龇牙示威。
谢桥没跟上次一样闪开,他乖乖让纪真宜搓他的脸。并借着这个近在咫尺的距离和身高优势仔细端详纪真宜故作张牙舞爪的脸,还是那种沉重的仿佛失血过多的白,是真的瘦了,下巴尖尖,也就脸颊还蓄着点rou,浪了一天眼下青困,鼓着腮帮子对谢桥的脸作威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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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真宜发泄了一会儿,也觉得自己有点暴殄天物了,后悔地摸了又摸,生怕让自己给揉皱了,“多帅啊。”他仰头看着谢桥,眼里有些涣散的柔光,慢慢笑出来,“小桥要好好谢谢妈妈呀。”
谢桥为这句不知所谓的话蹙起了眉。
又听他说,“把你生得这么帅。”
纪真宜噙着笑抬头定定看着他,眼里淌出某种奇异的温柔,几乎是溺爱了。谢桥被他这样看着,有种自己被无限纵容的感觉,好像不管他要什么纪真宜都会答应。
他心口直跳,稍稍弓下去一些,慢慢的,慢慢的,几乎是不自控地凑近了纪真宜,两排呼吸顺着交换,四瓣润泽的薄唇再差一毫就能交换一个分不开的长吻。
烤箱突然叮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