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皱着眉看他:“什么事让你别扭成这样?”
洛寒京可怜巴巴地捂着脑袋哭:“疼呜呜疼”
花神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想修成仙之道,早晚要经一回尘劫。前尘再苦,也并非全无益处。”
洛寒京焉头耷脑地哭唧唧着,他痛得厉害,无理取闹地小声嚷嚷:“那我不要修仙了!”
花神耸耸肩,仰头喝了一口酒,说:“随你自己。”
若仙道当真痛楚至此,做一世逍遥快活的凡间小妖,又有什么不好的。
可就算花神不予助力,他也会慢慢恢复记忆。
洛寒京开始做噩梦。
他一夜一夜地梦到那些事,梦到那些痴缠和甜蜜,梦到那些小心翼翼地欺骗,梦到毫无预兆就降临的惩罚。
洛寒京坐在楚月楼的房间里,燃着一炉香,强迫自己梳理那些痛苦不堪的前尘。
他辜负了楼主,然后楼主残忍地报复了他。
到死,那个人甚至都不愿意再听他说最后一句话。
洛寒京的指尖在微微发颤。
他应该道歉,应该解释,也应该狠狠地暴揍楼主一顿,或者做更疯的事。
可现在,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个人待在这儿,沉默着等夜晚慢慢过去。
他甚至不知道天水一楼在哪里。
洛寒京指尖轻轻弹开一缕香,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烟鸟阁。
对,他要先拿回自己的一魄,再做其他打算。
洛寒京还记得当年江淮渡给他的法子,在京城向烟鸟阁传了一封密信,他已经履行合约拿到潜龙谱,要江淮渡归还他的一魄。
可江淮渡却很快回复他,当年烟鸟阁潜入天水一楼里的卧底都已经消失不见,他也从未见过潜龙谱。
洛寒京这些年在青楼呆久了,那些被楼主宠出来的傻气终于散了个干干净净,那些古怪的事顿时都在脑海中慢慢清晰起来。
他想,或许陆擎川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
知道他是谁,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是那个人,从来都不说,只是沉默着看他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看他失魂落魄,看他惶恐无措。
看着他直到再也没有耐心陪他玩,于是毫不犹豫地封了他的五感,直到他死,都再也没有对他说一句话。
他是个傻子。
可陆擎川是个疯子。
疯子和傻子因为Yin谋在一起,又因为Yin谋败露而分开,从此Yin差阳错,再也不会相见。
故事的结局就该如此,谁也不要为此而心怀不甘。
陆擎川是个没心肝的人,哪怕他亲爹死了,他都不会皱一下眉。他洛寒京对于陆擎川来说不过是个好用的鼎炉,得不到,也就只是练功时没那么顺畅罢了。
可洛寒京却觉得不甘。
他不甘心让那个疯子像从前那样平静地活下去。
花神说,前尘苦楚皆是历练,若像个凡人一般斤斤计较地矫情着,岂不是失了仙人的矜贵身份。
可洛寒京还没成仙。
他是个妖,还是个千娇百媚的小花妖,是个心眼很小的妖。
监视着他的人还藏在窗外的树上,洛寒京轻轻叹了口气,说:“你看着我做什么?把言清澹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他身为烟鸟阁的卧底,却从来没给自己主子提供过什么有用的消息。
如今,他也该履行一下作为卧底的义务了。
言清澹很快赶到了京城。
他最近很忙,正忙着当月老给一对小情人牵线搭桥,而他想要的媒钱,是两人日后生下的那个孩子。
两脉上古神血相融,诞下的异兽有逆天改命之力,定然能救楼主的性命。
在此之前,如果洛寒京肯用自身妖力帮楼主缓解,那必然是最好不过的事。
言清澹见到洛寒京的第一眼,就看了出来:“你恢复记忆了。”
洛寒京无辜地眨巴着眼睛:“你猜我记起了多少事?”
言清澹说:“我不在乎,秦桑,你想要什么?”
洛寒京看向窗外,微微怅然着,轻声说:“我能要什么呢?楼主恨我,自然不会再让我回到他身边。”
言清澹冷眼看着这个道行尚浅的小花妖在他面前装模作样,顺着洛寒京的话说了下去:“那就祝秦公子日后过得顺心如意,前尘往事便如此一笔揭过吧。”
洛寒京暗地里呲牙咧嘴,这老狐狸真Yin险,也太难忽悠了。于是他话锋一转,幽幽道:“言清澹,我不欠天水一楼,你想要我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言清澹,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事到如今,言清澹也没必要再隐瞒,他说:“无论你是不是卧底,凡是进入天水一楼里的陌生人,我都一概当做另有所图之人处置。”
洛寒京点点头。
言清澹说:“但楼主不是。”
洛寒京怔住了,几乎有点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