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在院门口等着自己的师兄昱谨。
他师兄在院子里设了禁制,连个纸飞鹤都进不去,他只好在院门口等着。石城的事情在过去大部分都是由昱谨负责,在他失踪之后师弟才开始上手处理,他太笨手笨脚,最后是看不下去的师尊出面救了他一命。
现在昱谨回来了,他们的师尊也重新将那些烦人的庶务推给了自己的弟子,小弟也心安理得地作业日常练剑偶尔打杂的小师弟。
现在是卯时,原本他应当在院里,或者是城外练剑,但是又有师弟找他说没有找到师兄,他只好又到昱谨的院外等着。
不然接着就会有师弟找上门来问他那些事务该怎么处理。
他大约等了近两刻钟,院门的禁制突然松动了,他被师兄拦下的次数太多,因此对灵气的变化敏锐,在限制解除的下一刻就抬腿进了屋,没有种花草的小院光秃秃的,玄石铸的墙壁上留下深刻的剑痕,他不敢多看,只确认了师兄不在院内,就去敲了紧闭的门。
三息之后,紧闭的门开了一条小缝,他觉得今日师兄的动作似乎比往日要迟缓许多,念头闪过,他开门进屋,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
这不是他熟悉的屋子。
小小的一方空间被寒玉制成的屏风隔成了两半,粗木制的的桌椅变成了惊雷木的案几,地面上扑了一层薄薄的绒毯,踩上去仿佛踏上了绒羽。师弟揉了揉鼻子,闻到了清冽的水香,燃着的香炉估计在被屏风隔开的内室。
“师兄。”他叫道,僵硬地走近屋子,感觉到了室内还有另一个人的气息,有些虚浮,修为不高,也不是剑修。屏风之后似乎设下了一个微小的结界,让他只能感觉到这么多。
昱谨站在案几之后,还是平常的模样,没有什么异常。
“叶师弟从北域三城回来了,在前厅,没有受伤。”师弟说道。“他得知了一些讯息,想汇告给大师兄。”
昱谨点了头,师弟便接着说道:“上五门的人都要到石城了,今日午时,贺师叔会召集各位真人到主厅。”
之后便是些的零碎的小时,师弟很快就结束了汇报。
昱谨在他离开小院之后,回到了被屏风隔开的室内,在床上的人已经清醒了,靠坐在床上,他身上仅披着一件薄衣,几乎是赤裸的,莹白的肌肤上遍布着男人留下的痕迹,艳丽的眉目舒展,带着松散的慵懒。
昱谨在床边坐下,握住了他有些凉意的手腕,也不过是一晚上,齐霁的经脉总不像是干涸的河道,有了细微的灵力。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他问道,十分顺手地为齐霁到了一杯热茶,喂到了对方的嘴边。
齐霁喝了几口,然后摇了摇头。
“不是有事要做?”他说道,声音比平日里低上一些,也没有那么地清灵。
昱谨顿了一下,缓声道:“也不是十分要紧的事。”
他的唇边就带了些隐约的笑意,看得昱谨心痒,抚着他的脸凑上去亲了一下,而后道:“我来替你穿衣。”
齐霁没有拒绝,身体尚有些酸软,但却没有太多疲惫感,反而像是大病初愈之后的清爽,过去的几个月已经让他十分清楚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千岭的浅色弟子服压下了稍嫌昳丽的面容,他在梳妆镜前坐下,昱谨梳过他如绸如瀑的长发,动作有些笨拙地为他戴上了玉制小冠。齐霁的视线没有从镜子中离开,神色松怔。
片刻后才垂着眸,低声道:“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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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宗里没有厨师,也没有厨房。
能够来到这里的弟子们至少也要辟谷,他们踏上这一条路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辟谷,修士不该重口腹之欲。因而在剑宗连碗清粥都没有。昱谨记着齐霁的事,出门先找了位杂役弟子去找些带着灵气的吃食来。
等到昱谨在平日里处理庶务的书房里听去了北域的师弟讲探听到的信息的时候,齐霁就坐在他的边上,吃一碗卧着蛋的阳春面。灵气不说有多少,属于食物的香气倒是铺满了整个书房。
齐霁咬断了麦白的面条,汤料的滋味咸鲜,的确好吃。接着他就听到那个剑宗弟子说话的声音停了下来,咽了口口水。
“继续。”昱谨看了一眼做在自己身边的人,说道,在桌底下握住了齐霁的空着的左手。
“魔人的旧王闭关接近百年,不少魔人都猜测他已经陨落,现在在魔族掌权的是他们的摄政王,近来频频动作的也都是他的手下。”那个弟子说道。“不少魔人贵族都想要向他们的摄政王提交一份投名状,边境的总领换了一位,也是从平民迁升的高等魔人。”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在北域的时候还曾经遇到过皇朝的探子,大将军一直想要夺回北域三城,近期应当会有些动作。”
皇朝的将军有很多,但是大将军却只有一位,齐霁的面吃了大半,听到这个名号却突然没了胃口,筷子点在面汤里,开始走神起来。
他在幼时曾经见过那个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