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岭的小师弟的确很乖巧。
在秘境里和齐霁同行三天之后，昱谨得出了这个结论。
千岭是上五门唯一的医修宗门，整个门派的作风都是谦逊有礼，在剑宗之中向来都是赞誉居多。
但是这位小弟子却和其他的千岭弟子不太相同，他的身世在修士之间几乎是人尽皆知，只是碍于千岭，没有人会在他的面前提罢了。·
昱谨最初在想这位皇朝来的小世子会不会沾染那些纨绔子弟的恶习，直到那天在赏莲会见到对方，才发觉那些似是而非的传言确实离谱。
跟着师兄身后的青年很安静，看起来似乎有些害羞，几乎不主动说话。
小孩的身量都还没有完全长成，瘦瘦小小的，比萧琛还矮了半个头，带着小玉冠又穿着浅色绣鹤的千岭弟子服，看起来就是一个漂亮的小仙童。
清冷的气质也是十分相似，没有他的师兄师姐那样好接近的亲和，但是也没有传闻中背负着血海深仇的Yin郁。
在走路时甚至会看着路边盛开的花丛出神，都走过去了眼睛还一直往后看。
这让他几乎是沉寂的伪装裂开了一个口子，让昱谨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他内里的柔软。
后来他在秘境意外遇到齐霁，十分自然地将他作为后辈带在了身边。
彼时齐霁才只有筑基初期，那个他误入的秘境虽说没有太大危险，但是对一个筑基修士来说，显然算不上轻松。更何况昱谨一眼看出他就连这点筑基修为都是丹药喂出般的虚浮。
小师弟在确认了他不是幻境之后就立刻拿出了丹药，他给得大方，昱谨却认得也知晓那些小瓶子里的东西的价值。而他的伤也确实难以在段时间内愈合，便也不推辞，收了小师弟给的药就提出了同行。
齐霁没有拒接，他放出的寻踪蛊还在外面，莹蓝的小蝶绕着他飞行，手上拿着一张师兄给的地图，认真地找着路走在前方。
昱谨在他的身后，看到他露出来的红红的耳尖。
不仅乖巧还漂亮又可爱。
到了后来，为了尽快到达秘境的阵眼，昱谨提议御剑。
齐霁还不会御剑，在千岭谷大部分弟子的飞行法器都是药葫芦，齐霁坐得最多的是谷内豢养的仙鹤和飞舟。踏上昱谨的剑的时候还十分紧张，下意识抓住了身边的人的衣袖，薄唇紧抿着，盯着足下的重剑。
昱谨见他难得露出少年般的表情，也不由觉得心念松动，伸手揽了一下对方单薄的肩，低声道：“不怕。你可以抓着我。”
他身上的体温十分短暂地在齐霁的身上提留了一瞬，很快又拉开了距离，第一次踏上飞剑的小修士却莫名地安下心来。他没有松开手，依旧抓着身边男人衣袖的一角，继而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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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知道了齐霁并没有在那个秘境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用自己在南海得到的陨铁，为他打了一柄轻软的剑，用一只纸飞鹤送到了千岭。再之后他就去了北域。在边城的日子没有什么趣味，就和他过去的几百年一样，杀不尽的魔人来了一批又一批，他的剑也越来越冷，渐渐地，那些纤柔的符纸已经受不住他凌冽的剑意，他也抽不出时间去折一只纸鹤。
眨眼间那个身形单薄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
昱谨在心里想道，又有些遗憾，他在边关磨砺自己的剑意花了太长时间，如果他再快一点，或许能够看到齐霁更多的模样。
他不知道齐霁也在这座城。
之前在千岭的驻点师姐也没有对他说过齐霁待在这里。
阳砂城向来不是魔人重点针对的对象，这次却出乎预料地成为了薄弱之处。剑宗没有在此设下驻点，这次便又派了些弟子来处理善后事宜。
昱谨原本应当留在剑宗好好养伤，但心里总像是有什么牵挂似的，在身体初遇之后便自己来了边关，恰好遇到魔人的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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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人的直觉向来和预兆挂钩，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在处理完那些偷袭的魔人之后，就再次返回了阳砂城。
没想到就在街上遇到了据说留在千岭谷的齐霁。
齐霁的状态不是很好。脸色几乎是rou眼可见地苍白，修为才到金丹，就和从前一样像是被丹药喂出的虚浮。
昱谨忍不住皱眉，低声问道：“你受了伤？怎么会来到北域？”
齐霁目光闪躲不与他对视，低声道：“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他对着外人本是清冷的性子，但却从未这么失礼过，齐霁说出口后就开始后悔，他不该这么对着昱谨说话。而当他看到昱谨不似作为的疑惑神情之后，又很快意识到另一件事情。
昱谨竟然没有哑奴的记忆。
他顿时有些慌乱，下意识想要解释，到是昱谨没有多想，声音都温和了下来，道：“先前一直都在闭关，要是阿霁寄了什么过来没有收到，我先向你道歉。”
齐霁顿了一下，才垂着眼道：“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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