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弘和骆瑜的婚姻是在年底决定的。此时正值骆杰的公司生意迁往上海,他为女儿女婿亲自敲定了婚礼时间,还为两人在上海购置了一套婚房。
事实上,章弘认为要不是骆瑜态度那么坚定、对父母撒娇死缠,骆杰也不会那么快就答应。自从上次他失踪三个月后,直至现在骆杰看他的眼神都有种警惕的味道。
到了年底,他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他跟周睿宁说的时候,对方一点也不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婚礼应该在明年二月,过春节的时候。”
“好啊,”章弘说话的时候周睿宁在用着他的电脑看电影,还抬起头来笑了一下:“如果到时有空,一定参加。”
搬家的前一天晚上,两人端着啤酒和吃的来到那个小小的阳台,把报纸铺在地上,吹着微凉的风,美其名曰送别酒。
“这里天气还是这样,都年底了还没有点冬天的样子。”章弘开了啤酒,倒了一人一瓶。
“等再过几天冷空气就来了,不过那时你都已经走了。”周睿宁接过来一饮而尽,过了一会儿又问:“你到上海后还是主要做摄影吗?”
“对,这种店还是在大城市比较有钱途,这里的店准备交给别人打理。”
这大半年来他让骆瑜的小店起死回生,越做越大,自己也积累了一些钱。这些钱一部分作为他和骆瑜的共同财产,另一部分用来炒股做个人融资。
章弘发现在他心底里,还是很抵触这种婚姻的枷锁关系。
“对了,咱俩都认识那么久了,我还没给你拍过呢,要不要来一次?”章弘提议。
“算啦,不是说了么,我不上镜。”
“别啊,那用手机总可以吧?就算是留个纪念。”章弘说着掏出手机:“你啊,就从来没有拍过照。”
周睿宁呆呆地望着他的镜头,然后似乎赞同地点点头道:“也是,免得你以后记不得我长什么样了,那多亏啊。”
章弘笑了:“说得跟再也不见似的。”
“下次见面,如果我还没得老年痴呆的话,可能还会认得你。”
章弘哈哈大笑:“怎么可能那么久?”
“怎么不可能,”周睿宁用指节敲着酒瓶:“也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章弘沉默,心里的某一块世界好像瞬间变暗了,周围似乎也安静下来,耳边只听见树叶的沙沙声。
“章弘,你早就知道的吧,”过了一会儿,周睿宁轻声道:“我是喜欢你的。”
章弘看着他,只见周睿宁低着头,手指轻轻一弹那酒瓶就倒了,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在北京的那三个月,前前后后想了那么久,他们俩之间的那些事、周睿宁对自己怎么样、还有回到这里后周睿宁的那个反应,再不知道他就是傻子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回答一声:“知道。”
“记得有一次我蚊帐坏了,咱们一起睡吗?”周睿宁道:“那时你说梦话了。”
“记得,你说你听不清我说什么。”
“我骗你的,”周睿宁笑了:“我听见了,你不停地喊,我不是同性恋,我他妈怎么会喜欢男人。”
章弘表情有点僵硬,但周睿宁倒是很自然地另一瓶酒也开了,给两人都倒上,递给他一杯,道:“干了这杯。”
章弘接过,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开口,一杯碰上去后便一饮而尽。
第二天骆瑜就和父亲一起来了。原本父女俩还想叫搬家公司,但章弘说没多少行李,便只好作罢。
章弘的行装很简单,最重的也就是那些摄影器材,其实自己一个人应付绰绰有余。
“咦,和你一起住的那个小伙子呢?”骆杰问。
“他今早有兼职,已经去上班了。”
“噢,这么拼啊。”骆杰感叹了一句,而一旁的骆瑜瞥了一眼周睿宁那边的房间,眼底有些疑虑。
收拾好后章弘便和父女两离开了这里,推开门的时候骆杰还道:
“你要走了,他也不来送送啊?”
“咱们几个兄弟一起吃了顿送别饭,反正以后还有机会见嘛,”章弘解释道:“而且婚礼他应该会来。”
“说的是,朋友啊,就该多多保持联系。”
走到小区门口时,章弘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栋楼,一瞬间脑子里浮起那些初来乍到的画面,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和周睿宁一起的琐事,那些事情像细细密密的雨,落到皮肤、渗进血ye,轻微得好像无关痛痒,却实实在在地发生过。
章弘此时绝不会想到,下次他再来这里时的心情,比自己想象得要遭千倍万倍。
两个月后,婚礼在上海郊外的一座公馆举办,当日邀请了骆家不少亲朋,章弘也请了自己在圈内不少好友,当然也包括道上混的张天淞。
“新年快乐,今天这新郎装真是人模狗样啊你。”张天淞一上来就笑着讥讽道,还扯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