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江粮米的价格是高得离谱,住宿花费倒还可控,但苏凤楼在眼下这般情形提出请求,显然不是节省开支那么简单,然而侠士顾自烦恼,并未考虑到他话中有话。强压下心底异样,他答允道:“我扫榻相迎。”
侠士一个激灵,强忍住蓦然升起的拍开“苏凤棠”手的冲动。他有一点不安,分明眼前这人便是心仪之人,为何他总想……逃?就像是猎物被猎手盯上时那股背脊发麻的感觉,他的心仿佛被悬在高处,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真把那两个字说出来,侠士脸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热度又回升,把他耳根烧得透透的。他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忍不住肖想既然是情缘了,那他能不能对“苏凤棠”做点逾常的事呢。
要知道,侠士是知晓他的存在的,他自己认错了人,也只能怪他自己不谨慎吧?
苏凤楼噗嗤一声笑出来,侠士方才惊觉自己刚刚说的话简直像在拈酸吃醋,又像是不入流的撩拨挑逗,他紧张地看向苏凤楼,对方回敬道:“但还是比不上你‘赤诚’来得热烈动人。”他说这话时,嗓音愈发低,还用拇指抹去侠士唇上的水迹,动作缓慢,力道似乎刻意加重了些。
“别说我了,你这些日子在晟江可有所获?”苏凤楼将话说得模棱两可,侠士对此浑然不察。
这位长得倒也入眼。
他慢慢噤声,“苏凤棠”看他的眼神能溺死七八个涉世未深的女侠,他记起对方才说的那句“你也是我珍视之人”,仿佛明白了“苏凤棠”眸中深意。
他的吻并不具备很强的侵入
“是……我忘了,我们现在也算情缘了。”
他倒不觉得如何被冒犯,也不认为自己像旁人眼中那样凶狠而失去理智,他不过是在完成自己的夙愿,替枉死的家人讨回一个公道,至于李重茂能不能登上帝位,又会对百姓有如何影响,这些都不是他所在乎的。
侠气双眉舒展:“你我有什么信不过的,但是你不是还要找你哥哥吗,耽搁在此处——”
越想毁掉,尤其密档记载侠士早年的江湖经历并不愉快,他很好奇,对方是如何在经历了那么多尔虞我诈后还能放下戒心相信别人的,又会在发现他真实身份时如何反应。
苏凤楼看上去对此毫无察觉:“晟江物价居高不下,我今晚可以在你屋里叨扰一夜嘛?”
“万花服制太过惹眼,笛剑相合更是家传武学,都容易暴露身份。我怕哥哥知道我在寻他,又要远远躲开了。”苏凤楼的睫毛微微颤抖,神情落寞。
“你今日怎么没有穿万花弟子的服制?”侠士突然想到,他就说刚刚远远看着时有哪里不对劲,“苏凤棠”不仅没穿万花服饰,连惯常带着的笛子也不见了踪影,“还有你的武器呢?”
待一吻毕,侠士轻轻喘着气:“你、你亲得好熟练……”
他偷偷觑了“苏凤棠”一眼,见对方笑意不改,大着胆子凑近了一点。他身量与“苏凤棠”相差无几,可当两人越靠越近,鼻尖都快碰在一起的时候,他越注视“苏凤棠”的瞳色,越觉得其如山谷般幽深,莫名的威压令他一时间喘不过气来——侠士一阵心悸,下意识便想拉开。
果然是扫榻相迎。
苏凤楼状似犹豫:“你若是信得过我,我倒是可以协助你探查……”
侠士赞同地点点头:“是了,以你的气质扮成文人更妥当。”
他正有意跟“苏凤棠”说明晟江当前的形式,于是从楚州民生凋敝之景谈到晟江表面上的繁华太平,又直指晟江太平下民生经济已然面临崩溃,如今百姓皆服水果充饥,粮米却一升难求。“商会查了漕运和钱庄现银流通,都很正常,说明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敛财活动,做什么要用这么一大宗粮钱……恐怕叛军图谋不小,就是背后不知道是不是如你所说有李重茂搅弄风云了。”
况且……苏凤楼仔细看了看侠士的脸,唇角微微勾起,明明是在笑却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冷淡和轻视。
苏凤楼倏地环住他的腰,轻轻往自己方向一带,毫不羞怯地吻上侠士双唇。冰冰凉凉的触感不像是他记忆中洒脱温柔的苏凤棠,反倒被山风侵染了些许刺骨凉意。侠士微微一颤,到底没有躲开,生疏而热烈地递出唇舌,企图将自己的热度传递给“苏凤棠”。
他语气坚定,带着一股让人情不自禁便信服的气势。苏凤楼轻轻颔首,心里在想:哦,原来我又傲慢又偏激。
床上只有一床被褥,侠士刚想从橱柜里抖出一叠新的来,苏凤楼就从身后抱住了他,将他压回床上,细细啄吻。
又安慰他:“其实你哥哥躲着你未必是不想见你,你不是说他身体里很可能有另一个自我吗,当初把你遗留在万花谷口就是为了避免那个傲慢偏激的自己伤害到你。等将李重茂绳之以法,你们兄弟二人就可以团聚了!”
他眉头紧皱,显然这些日子都在忙碌此事。
就像此刻,他也不会管苏凤棠知道自己鸠占鹊巢后会作何感想,伪造身份不仅能打入敌人内部获取情报,还顺便解闷逗趣,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