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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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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呢。”

    “新婚之夜,我吊死在新房之内,许是死时含怨,魂魄未得消散。我便在他宅之中日日诅咒,自此,他家中噩事频发,不多日子,那登徒子也自死了。这房子也成了鬼宅,无人再敢接近,荒废到如今的模样。”

    “什么?”殷郊本来在翻搬出来晒的竹简,闻言心中警铃大作,紧张的凑到他面前,“有人说喜欢你了?”

    很有几分敷衍的意思,殷寿撇嘴。从前回答他的问题,他总是知无不言的。

    他惊醒,抬起头,看见殷郊颈子上赫然一个齿痕。他再看,殷郊却是书生的打扮。他松了手,手中抓着的衣襟落下去了,是寻常布衣的灰麻色。而他低头一看,那袭红衣此刻正穿在他的身上,那女鬼,是他自己。

    “是挺结实!”

    殷寿就着水啃冷馍,“别看我这样,结实着呢,这一点,毛毛雨。”

    咋舌声响起,几只手在他肌肉初具规模的胸膛上夸张的拍了拍,咚咚响,他受罚弄的汗流浃背,上衣早就脱掉了。

    同帐里数他最小,都是青春鼎盛的年纪,那回,他们当他睡了,又在被子里讲起些有的没的来,无非是些破庙奇遇,闺阁艳事,男欢女爱。他之前也听到过几次,对那些令少年们激动不已的情节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只是我同帐的好友喜欢一个姑娘。”

    “给你留了一个。”陈平指指桌上,这时早已过了晚饭的点。

    喜欢……

    “见了您,我才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在等待的是什么,就当是帮我,了结尘世的最后一桩心愿……”

    他翻了个身,带动床板吱呀一声。这床日日给他睡也是怪辛苦的。殷寿感觉自己也跟这不堪重负的床板差不多,只差不能也吱呀一声彻底罢工。

    至于事到如今,他又是如何想的,他却不清楚了——大抵是不清白的罢。

    “我那丈夫,您十足的像他。”冰冷的手覆上书生的脸颊,柔情的抚着。

    “我索了他的命,却依旧不得往生,我想是因为我还有执念的缘故。”

    教官的怒吼惊醒了殷寿,同伍都对他投来同情的目光,什么时候发呆不好,偏偏要在“煞星”的眼皮子底下犯他的忌讳。

    两条腿试着在被子里曲了两下,手底用劲揉了起来,不推开的话,明早大抵是起不来床的。酸痛感让人脑门直冒汗,他却知道用对了力,手很稳的继续下去。结不结实的不说,他的确是很惯于忍耐。

    “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殷寿坐在梨苑新打的秋千架上晃悠着双腿,仰头看天空。

    “没有。”殷寿终于说。他说完,眼前莫名闪过苏护亲他手背的样子,那算是喜欢吗?

    殷郊似乎松了一口气,背过身去,蹲在地上继续翻翻卷卷,“不必多想,这种事,当你也喜欢上哪个姑娘的时候就会知道的。”

    否则,又怎会做那样的梦呢。

    “他逼迫我不成,便暗中害了我的丈夫,强娶了我。”

    按摩到臀侧的肌肉时,他的手顿了顿。就好像烫伤过的地方永远保有热和痛的记忆,他也不由得记起,那个位置,殷郊曾用手掌高高托起他在肩头。

    他们多像呐,笑起来时,眉眼之间似乎真有某种程度的相似。他们多像有些年轻的父亲与他的孩子,多像一对年岁差得多的兄弟。他从前想,那如果是真的多好。

    殷郊看着那影子,“我忘记了。”他说。

    殷郊的动作微微停顿,殷寿走到他的身后,他的小腿挨着他的背,影子落在他手中正在翻动的书卷上。

    天色从昏黄转为不见五指的黑暗,才终于见人摸回营帐。

    闹了一阵,各自睡了,累了一天的大小伙子们不一会便呼声震天。殷寿也躺倒闭上眼,脑子里却在想着另外的事,他近来着实有些心不在焉。

    “太黑心了,乖乖,五千下劈砍加扎马步到现在,骨头架子都要散了。”陆凯旋看着他感慨。

    这一次,是含冤的女鬼。

    “殷寿!若是真的打仗你早死了!”

    他们都在笑,他们脸上的表情,细微的动作,说话的神态,身旁的景象,那些画面浮现在殷寿的眼前,任殷寿旁观着、审视着,像是在审视着他的童年。

    那些故事里总有痴心女子,她们或是大家闺秀,或是风尘女子,或是山野精怪,各有各的际遇,却总是不知何故的倾心于故事的主角,心甘情愿同他巫山同游,风流一度。

寿的心因此跳了跳,将那两个字掰碎了,在口中无声的咀嚼起来。

  

    恍惚间,那女鬼化作殷郊的脸,攀着他的肩,一寸寸贴上来,红衣妖冶似火一般。他微凉的身体贴上了他的,滑腻的手指灵蛇一样游走。

    殷寿看他这么大反应,心下有些惊奇,又有些好笑。也不说话,只盯着他的脸看。急得殷郊捉住他肩膀催促:“到底有没有?”

    “那你喜欢过谁吗?”殷寿问。

    “殷寿回来没?”孙林打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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