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酒吧正充满寂静,狂欢后的狼藉散落满地,往常未及酒吧门口就能听到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已消散不见,只剩一个酒保在扫地上的碎屑的沙沙声。
静谧的空气里弥漫着酒气糜烂的味道,酒吧暧昧昏暗的灯光暗自流淌着,三五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依偎着瘫倒在卡座的沙发里,有男有女。
宿醉后的脑子像有细细密密的针戳着,肖昊随意地将身体陷进卡座的沙发里,双腿交叠架在堆砌着空酒瓶的桌上,指尖揉着自己的太阳xue,另一只手夹着的烟,烟头正冒着火光。
昨晚一群狐朋狗友在自家酒吧闹了一宿,知道有几个杂碎习惯起哄劝酒,他早早让自己的女朋友去间包厢里睡下了。
肖昊看着腕上的手表的时针慢慢靠近罗马数字六,知道再过半个小时,就得去哄女朋友起床。
身旁卷曲着身体的红头发女人,嘟囔着翻了身,搭在身上充当被子的白羊毛披肩顺势掉在了地上,肖昊将那披肩拾起,一抬头发现女人早已睁开了眼睛偷笑,笑容里的狡黠若隐若现。
“肖少...”
红头发的女人弓起身子,手脚并用地悄然来到肖昊腰侧,像只蹑手蹑脚的猫。
肖昊摸了摸女人的头,在女人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时,将食指轻轻放在唇上,女人马上会意,扫兴地闭上了嘴。
手机震动个不停,一按下接听键,女人的哭喊声便像铺天盖地的洪水般涌进耳里,肖昊蹙眉掐灭指间的烟,就这接听的姿势轻手轻脚出了酒吧,没有去注意到身后的女人的神情骤然暗淡。
女人随意拢了拢暗红色的发丝,失望的神情浮于表面之余倒庆幸自己没陷太深,否则总有一天会轮到自己在深夜里痛哭流涕。
肖昊在酒吧门口来回踱步,酒Jing和初冬凛冽的寒风让他的意识有些僵硬,他神情淡漠地听着右耳声嘶力竭的哭诉,伴随着白雾吐出的话语却异样的温柔,没有丝毫的慌张。
他将手机交换到左手,拉开一些酒吧的玻璃大门,感受室内暖空气从门缝灌进衣口,轻车熟路地安抚着自己的情人,待耳边的呜咽终于结束,拉大门缝将身子钻了进去。时间卡得很好,他又轻声说了两句,就顺利地挂断了电话,没打扰到还在睡觉的朋友。
“醒醒。”
他轻步绕道吧台后面,冲显然还在休息的朋友喊道。
窝在暗红色沙发上的男人微睁了下右眼,反而转了个身冲着墙壁又睡下了。
肖昊挑了下眉,开始自说自话地交代着:“于晴那边我得过去稳一下,你一会开我车送下姗姗,车钥匙老地方。”
面前穿着白的背影毫无动静。
“你也算逃课半个月多月了,毅哥知道吗?”
话音未落,面前的白身影突然一个打挺坐了起来,微卷的刘海胡乱搭在男人额前,搅成一团的发丝间有两只无奈的眼睛,“说吧,送祖宗去哪?”
“她会告诉你,记住,就说是我爸公司出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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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旁安置包厢的甬道间,站着一个穿着白的高大男人。
段晟将额间过长的碎发全拢至脑后,露出一张年轻混血的脸,酒Jing同样让他的意识有些混乱,他疲惫地将碎发随意扎成一团,烦人的罪魁祸首已经离去,留下一堆烂摊子等着他来解决。
他看着面前这扇门摆出一幅无奈的姿态,已猜到一会儿程尤姗打开门后会是多么的失望。
房门被自己叩响,段晟依稀能听见女人滴滴答答踩着高跟鞋跑过来的声音,如他所想的那样门被“砰”地一声打开,程尤姗小巧的身子呼之欲出,像个小女孩终于等到圣诞老人般雀跃,在看清来人后脸上兴奋的神采又像是扑打上岸后的浪chao缓缓退去。
“肖昊走了?”
程尤姗语气大气清冷,在还在读书的大学生段晟面前她总是以大姐姐自持,仿佛刚才那个甜美的小女孩已不是她。
段晟耸耸肩,“他爸有急事找他。”,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偏偏有双下垂无辜的眼睛,让人很难把混血儿常有的高冷的气质套在他身上,只觉得诚挚又单纯。
程尤姗看了,自是说不出什么迁怒的话,垂下眼睑,自顾自地掉头往回走,步履不紧不慢,在梳妆镜面前检查是否将自己收拾得妥当,今天得去拍一个小导演的文艺片,不管最后是否上院线,她都会让自己在表演上保持最佳的状态。
段晟也跟了进来,对着洗手台的镜子整理自己的着装,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他车没开走,还记得送你的事。”
程尤姗嗤笑一声,将右腿搭在左腿上,朱唇微动,却终是未说些什么。
段晟从洗手间出来,见程尤姗已收拾妥当,便拉开房门做出请的姿势。
程尤姗会意道:“行了,自己上课去,这次我自己去,又不是不会开车。”
段晟认真的摇摇脑袋,握住门把手的手没有分开,“不行,我可是答应肖哥了的。”话是这般单纯,可段晟心里知道像程尤姗这般倔性子的人,指不定自己走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