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言而无信
陆商脸色Yin沉得能拧出水来,任谁都能看得出临枫谷谷主今天心情很不好,自然也没人敢出来触这个霉头,一见他过来便纷纷躬身避让。
他脚下不停,径直去了映雪阁,映雪阁这名字虽然好听,却是个如同仓库一般堆满杂物的偏室。景城虽被关在此处囚禁,但好歹毫发无伤,每日都有奴仆按时过来送饭,也无人与他为难,细数下来,待遇竟是比锦衣玉食养在陆商房里的江无涯还要好上数倍。
“如何,景道长对我这临枫谷还满意吗?”陆商站在门口停了半晌,再抬脸时已然换上一副灿烂的笑容,似乎颇为愉悦地推门走了进去。
“是你?我师尊在哪。”景城见是陆商进来,眼睛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继而又厉声质问道。他一醒来便发现自己被黑布蒙住眼睛,关在一间小屋子里,还未分辨出自己身在何处,便又进来一群人将自己装进那车里带到这里。
景城实在懊恼不已,那老妇人如今回想竟处处都是破绽,可自己却因大意而无所察觉,怕是还害了江无涯。这几日他一直试图和前来送饭的奴仆打听,但来的奴仆不是聋便是哑,直到陆商突然出现,他才恍然自己这是到了临枫谷。
临枫谷同云阳派向来不合,现下无端端落入临枫谷的地盘又如何讨得到好。
“在我谷中做客呢,放心,他好得很。”陆商对景城的反应不以为然,慢悠悠地说道。
“我要见他。”景城说罢,挣扎着便要站起来,可惜被捆绑得久了,四肢酸软得使不上力气,还未站起身来便又是一歪,狼狈地摔在地上。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去见他。”陆商冷冷看着景城在地上挣扎。
“你什么意思。”景城愈发恼怒,恶声恶气道。
“你以为云阳派那追杀令是针对你们师徒二人的?”陆商有些玩味地看着景城,不由嗤笑道,“你们那个新掌门叫什么来着,哦,萧左是吧?他那么喜欢你师尊,必然是不会杀他的,可你就不同了。江无涯爱你护你,还带着你叛逃出云阳派,萧左必定恨你入骨,看你们在一起还不得迁怒他人?你又被人封住了法力,跟着江无涯只能是拖累他而已。”
“你!”景城被人戳了痛楚简直怒不可遏,却又找不出半句可以反驳的理由,过了半晌才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不会只是单纯来嘲讽我无用吧?”
“当然不是,我这次是来跟你谈判的,以临枫谷的实力,云阳派也得让我们三分。我对萧左这人不耻得很,想必江掌门也是为他所害,我料定江掌门不日便会东山再起,所以想卖你们云阳派一个好。”陆商顿了顿又道,“但是你如果总跟着江无涯,萧左势必也不会放过我临枫谷,所以我希望你能今晚就能离谷,以免牵连我们。”
陆商打的是一箭双雕的主意,他并没有真的打算放景城离开,无论江无涯是否跟着景城,只要景城有半点踪迹出现在众人视野内,萧左都会闻风而至。于公于私,景城还是彻底死了的好,就算自己派人出去半途劫杀,也完全可以把锅扔到萧左身上。
“今晚,我会派人送你出谷。”陆商见景城没有说话,知道他必然是默许,满意地上前将他身上的绳索镣铐全部解除,“最好别去找你师父,不然他一定会跟着你出去送死的。”
“”景城无言地盯着手里的绳索,久久之后终于叹了口气。
傍晚时分,陆商果然守约而至,他领着景城穿过层层屏障,道道沟壑,一路将他送到临枫谷关前。这里别说是外边地势险要,就连谷内也是危机四伏,更设有八卦迷魂大阵,处处遍布机关暗器,陆商根本不担心有人能活着闯进来,因而也没有让景城给眼睛蒙上黑布。
日落熔金,整个苍穹都被泼上了浓烈的鲜红色,浓得甚至溢出了丝丝血腥之气。仿佛流淌的血ye,将整个临枫谷都贱得鲜血淋漓,看起来既瑰丽又恐怖,即壮观又Yin森。
景城忍不住回头看身后那隐藏在幽幽山谷之中的临枫谷,他虽能在其间感受到江无涯的气息,但至始至终竟然都没有能和他见上一面,心中不由一阵绞痛,踟蹰着不肯迈开步子。
“那我便不送了?”陆商倒是等得不耐烦起来,将一匹宝马的缰绳递到景城手里,意思是催促他赶紧上路,“此去一路艰险,望道长好自珍重。”
只有等景城走了,他才能回去继续和江无涯行那欢好之事,陆商一想起江无涯那妙不可言的滋味,身体竟然热了起来。
“多谢。”景城哪里听不出来陆商这是急着下逐客令,终于狠下心来翻身上马,双腿一在马肚子上一夹,便策马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江无涯站在高高的阁楼之上,衣袂随风翻飞,默默目送景城远去的背影,直至他一点一点消失在视野之中。他今天穿着一袭素白的道袍,衣襟上用银丝绣着Jing致的白鹤祥云,更衬得出尘的容颜俊美无双,气质温润如玉,周身都有如蒙着烟气般不甚真实。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遇,但江无涯本就自身难保,或许让景城远走高飞才是最好的选择。他怔怔看着景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