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没能注意到这瞎子夹花生米的技术登峰造极,就是普通人都不一定比得过他。瞎子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又夹了个珍珠丸子搁进盘里,这才道:“作为好友的至交,我自然什么都知道。”
这大饼画的够虚,也不知能吃不能吃,幸好沉枢耐心十足,放着徐朝暮坐在这里,桌子估计都掀好几回了,沉枢却一副可以等到天荒地老的姿态,但其实他心里没有面上这么平静,他有些忐忑,莫名其妙的。
接着唐无香了然于胸的笑道:“我等江湖儿女,自然是为了酒,为了鱼,为了实力相当的对手在浪迹天涯。”
鱼是什么鬼!
沉枢额角青筋一跳,哪怕是唐无香有张良善的脸,他还是有种此人在捉弄他的错觉,但是唐无香若是不愿意说,他逼问也没用,于是只能挑自己感兴趣的接了话:“……什么鱼?”
唐无香擦了下嘴,道:“这下话题又扯回来了,这正是好友言行矛盾的第一处。”
沉枢眼帘一抬,见唐无香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扣,一副准备条分缕析的模样。
“我这好友喜欢吃鱼,河里的潭里的溪里的,只要他饿的时候看见的,都去见了阎王。鱼这东西自然是越新鲜越好吃,烤着最方便,只要有火有盐,铁定难吃不了。不过这也是要看天赋的,有些人使的一手好剑,却烤的一手烂鱼,不过我也是因此和他结缘,就不说他厨艺的不是了。”
汨疆的水很珍贵,故而鱼更稀罕,除了黎君和大巫师,其他人是很少能吃到鱼的,因此这个事情沉枢并不知道。
不过事实上谢樘的厨艺就是很不是,沉枢有幸享受过他一次照顾,觉得今生都够了。
那时他的羽翼初丰,前任汨疆之主没把他当回事,那一任的大巫师却十分忌惮他。大巫常年占福卜祸,或许对祥瑞或威胁有种离奇的感应,他觉得此人威胁极大,暗自派人截杀,多次死里逃生。
终于有一回沉枢受了伤,谢樘带他藏在竹斜的奴集中,为了降低被找到的危险,吃喝都是族长的儿子亲自经手的。
沉枢第一回被他扶起来,烧的昏昏沉沉的,看见瓷碗上的白气难得有了点慰藉,一口粥下去眉心就搅成了结,他以为喝的是锅底灰泡的水,但看谢樘满脸的灰,忍着喝了。
第二次却没忍下去,因为实在是难喝,味道腥中带点糊,缠缠绵绵销魂的很。他们躲了几天没动弹,谢樘看他瘦的厉害,溜出去偷了只鸡,他要是烤就好了,结果他非为难自己要弄鸡汤。敲锅砸盆的折腾半晌,最后便宜了奴集的野狗。
后来他学乖了,弄些木耳、蘑菇之类的颜色重又没味道的东西来炒,一点一滴的加盐,结果倒是不咸,就是他眼盲摘了种有微毒的菌子和在一起,把沉枢害的上吐下泻。
不过这些沉枢都可以原谅他,毕竟再难吃都是他一片心意。真正让他觉得此人的厨艺不可饶恕的原因是,后来他才知道谢樘给他做过这几顿饭,十次有八次忘了洗锅,沉枢拿眼刀割他,他还强词夺理,说他一辈子没碰过阳春水,他说他慌,想快点弄出点吃的来,结果总忘记。
吃过半个多月的洗锅水的沉枢登时对唐无香产生了一种同情,他站在前车之鉴上抿着嘴笑道:“他是不是给你吃了他烤的鱼,让你印象深刻。”
“不是,比这可怕多了,”唐无香露出一种不堪回首的表情:“他让我给他烤了一个月的鱼。”
这确实像是谢樘会提的要求,但关键是不相识的唐无香为什么会答应……沉枢心里好笑,嘴上却假公济私的道:“他想必是开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
唐无香撑着下巴道:“确实诱人,我当他一个月的伙夫,他救我一条命,我生平还没做过如此占尽便宜的交易,实话说,我当时觉得他有点傻。”
沉枢护短道:“他不傻,他肯救你,说明你值得,而事实也是如此。跟我说说他是怎么救下你的吧。”
唐无香对空气敬了杯酒,笑道:“值得不敢当,但我很高兴能遇到好友。那是三年多以前的事了,你刚到中原,可能不知道,我并不是天生的瞎子,如今这盲眼却是拜我姥姥所赐,我到现在还不太能理解,一个人为了手中的权势,到底能执迷到什么地步?”
沉枢心神剧震,一瞬间竟恍惚以为唐无香这句话问的正是他,他因为权势忽视了谢樘,而汨疆的世族因为权势和利益,选择联手杀了他。
闻陶当年在炼神渊旁问他的话忽然浮现在脑海中,那个将被抛弃的谢樘从汨疆之外带进山门的男人,逆着铸炉散发出来的热风,铿锵有力的问过他:沉枢,你想保护身边的人,所以你想有强大的力量,可当你手中拥有了力量,你的心,还在保护身边的人身上吗?
沉枢记得当时自己是想反驳的,然而闻陶其实并不是真的在问他,在他回答之前,闻陶又说:你可以毫不犹豫的说还在,那是因为你没有得到过力量。可以翻手为云的权势,就像这烧红的铸铁,一旦握上去,就与血rou粘在了一起,你这只手会失去自由,但却握着最锋利的剑,无论你曾想用这只手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