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们的声音洪亮,说话也直接,沈栀栀站在廊下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书房里的声音方停歇。
官员们纷纷出门,有的瞧见她在廊下,颔首以示招呼。沈栀栀也福了福身,等他们都离开后,这才赶紧进书房。
裴沅祯阖眼靠在椅子上,听见动静,唇角勾起。
“回来了?”
沈栀栀走过去,如往常一样熟稔地坐在他膝上。
“是不是很累?”她抬手,揉上他的额。
“最近确实比较忙。”裴沅祯说。
沈栀栀沉默。
“怎么了?”感受到她的心情,裴沅祯掀眼:“担心我?”
“嗯。”
裴沅祯拉下她的手,握在掌中:“不必担心,我会尽快回来。”
这些话他已经跟她说了很多次,她此前也接受了的,还自我宽慰了许久。
可临到出发,她又无端地担忧起来,甚至甚至希望他留在京城,换人挂帅。
可这话她不能说出来,她清楚裴沅祯必不会同意。
她缓缓靠进他怀中:“若我想你了怎么办?”
她如此依赖的模样,倒是令裴沅祯疲惫散了许多。
裴沅祯笑道:“你若是想我,就写信给我,你的信可随军书一同传递。”
“不要。”沈栀栀摇头。
裴沅祯挑眉。
“我不要写信,万一让你分心怎么办?”
“可若我也想你该如何?”
“那你忍着。”沈栀栀仰脸:“我们都忍着!我要你专心战场不许分神,我要你活着回来,还得毫发无伤地回来。”
裴沅祯莞尔,低头摩挲她鼻尖:“等我,我必回来与你拜堂。”
正月二十六,裴沅祯挂帅,领二十万大军出征。
当日,皇帝誓师,亲自送裴沅祯出东城门。沈栀栀站在城墙上,挥手相送。
裴沅祯出征次日, 宫里派了辆马车到裴府,将沈栀栀接入宫中。
这事暗暗掀起一阵风波,众人纷纷猜测皇帝此举意图。
有人说, 皇上扣押裴沅祯的女人以作要挟。也有人说, 沈栀栀是南汌公主,身份特殊,此前裴沅祯不在时皇上不好动作, 如今裴沅祯走了自然不能留这个公主。
但更多人相信第一种说法,毕竟此前皇帝抓了裴沅祯的替身, 两人早已撕破脸, 扣押他的女人无可厚非。
至于第二种,南汌国破十多年了,新南汌国也灭得悄无声息。一个破国皇室后裔,还不至于赶尽杀绝。
但不论真相如何, 皇帝请沈栀栀入宫之事并没瞒着天下人。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得飞快,除了京城,就连千里之外的金昌也听说了此事。
然而此时,大曌皇宫里。
沈栀栀正在用早膳, 一同跟她用早膳的还有皇上、刘淳和阿檀。
几人就坐在皇上的干清宫偏殿里。偌大的宫殿安静空旷,稍微发出些声音也显得格外响。
沈栀栀总算明白,裴沅祯此前说让她入宫陪皇上排解寂寞是何意了。
若是皇上一个人坐在这用膳, 听这些空荡荡的回音该多难受啊。
可他一听就听了这么些年。
饭桌上, 阿檀兴许不大习惯, 迟迟不敢动筷子, 还时不时瞄一眼坐在上首的皇帝。
皇帝向来食不言寝不语, 但被人瞄多了也不习惯。
他忍了忍,斜眼过去:“看什么?”
皇帝身上本就带着股威严, 此时穿着明黄的龙袍,威严更甚。
这一眼斜得阿檀手抖,筷子掉地上了。
嵌玉的檀箸落地,声音松脆,也极其清晰。
所有人目光望过去
阿檀都快哭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栀栀好笑:“没人怪你,筷子掉了,重新取一双就是。”
内侍听了,立即去换新的来。
阿檀小声说:“可嬷嬷交代了,让我在宫里一定要谨小慎微,尤其不能在皇上面前失仪。”
说这句话,她小心翼翼地又瞥了眼上首,见皇上并没有发怒,心底松了口气。
她继续道:“嬷嬷说,宫里用膳最讲究礼仪。筷子要摆放整齐,忌讳三长两短,不能舔筷、嗦筷,不得满嘴淋漓,不要啃骨头,不可大口喝汤”
刘淳听后,蹙眉。
府上的嬷嬷本来是半路请来教导阿檀的,听介绍的人说曾在大户人家待过,他便也没多想。
殊料,对阿檀这么严格。
失什么仪?阿檀这么乖的小孩又岂会失仪?原本十分的胆子被那嬷嬷吓去了五分。
沈栀栀听了很惊讶,然后看向皇上:“皇上平日用膳也是这样吗?”
皇帝点头:“宫里嬷嬷皆有教导。”
阿檀一听,更想哭了。你看,她没能做好。
“不过”皇帝又道:“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