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嫌弃。
他低哼了声,抬脚进门。
说起来,皇帝和刘淳他们来得也不算早,但奈何堂堂首辅大人最近爱上了睡懒觉。
放假的这些天,他跟沈栀栀两人几乎睡到日晒三竿才起。管家匆匆跑来禀报说皇上来时,裴沅祯还在被窝里搂着沈栀栀亲昵。
“大人,皇上来了。”管家在门外说。
裴沅祯诧异:“谁来了?”
“皇上,还有刘淳公子。”
沈栀栀也奇怪:“皇上怎么和刘淳在一块?”
她推裴沅祯,埋怨道:“我就说今日得早起吧,你偏要这下好了,让人看笑话。”
裴沅祯莞尔,不疾不徐起身,穿衣。
这边,皇帝和刘淳以及阿檀等在渺德堂中。皇帝像是一点也不急,目光闲适地打量整个裴府的环境。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裴沅祯的府上,原来裴沅祯平时住在这样的地方。据说渺德堂是他待客之处,而明辉堂是他办政议事之地。
他目光不着痕迹地看向北门,想瞧瞧明辉堂是什么模样,却不经意瞥见一道身影匆匆赶来。
是裴沅祯。
他进来,对皇帝行了一礼:“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
皇帝打住他:“舅舅不必多礼,在宫外一切从简。”
“是。”裴沅祯直起身,问:“不知皇上过来有何事?”
“无事。”皇帝不自在,总不能说他是过来拜年的吧。咳了声,他道:“朕微服出宫,经过你这顺道进来看看。”
裴沅祯勾唇,自然猜得出皇帝心中所想,但不揭穿。
他转身看向刘淳和阿檀,问:“这么早,刘公子此来是”
刘淳拉着阿檀起身,笑嘻嘻道:“裴大人,我跟阿檀来向您拜年的。”
阿檀正色,按着出门前嬷嬷教的话,她挺起胸脯朗声道:“裴大人新年好!祝您好事连连吉祥如意事事顺遂心想事成”
说完,她紧张又期盼地望着裴沅祯。
裴沅祯被小姑娘这么望着,有些不明就里。
这时,管家进来,默默从袖中掏出两个大红包递给两人。见阿檀得了红包欢喜的模样,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小姑娘是向他讨红包来了。
裴沅祯莞尔,扭头打算请皇上去明辉堂坐一坐,却见皇帝盯着刘淳和阿檀的红包看。
他似乎有点不高兴。
想了想,裴沅祯从管家手里取了个红包来,然后递过去:“这是皇上的。”
皇帝故作冷脸:“朕是皇帝,岂能像小儿一样收红包?”
从八岁开始,皇上就从未收过红包了,甚至这些年几乎忘了红包长什么模样。若是他母后在,一定会给他准备一个大红包,但母后去世,过年也变得冷冷清清起来。
裴沅祯仍伸着胳膊,眼里浅笑:“这是舅舅给外甥的,拿着。”
皇帝矜持了片刻,“勉为其难”地收下:“朕可不是为了红包来的。”
裴沅祯点头:“知道。”
裴沅祯和皇帝在明辉堂议事时,沈栀栀和刘淳、阿檀以及阮乌就在外头的庭院里玩雪。
“想来兵部已经跟皇上禀报过了,金昌野心昭然若揭,皇上对此怎么看?”裴沅祯问。
皇帝目光时不时落在门外的庭院里。
那里,刘淳滚了个大雪球,而小姑娘蹲在一旁给雪人戴帽子,阮乌欢欢喜喜地围着打转。
他收回视线,反问:“舅舅有何看法?”
裴沅祯道:“虎欲食人,就拔了它的利齿。让它害怕,让它畏惧,不敢贪婪。”
“舅舅之意,是想与金昌开战?”
“这一仗迟早要打,与其被动不如主动,以扬我大曌名威。”
默了片刻,皇帝点头:“舅舅可有胜算?”
老实讲,距上次开战到现在也不过七年,而这七年间,大曌经历内乱、灾荒,早已风雨飘摇,也就这两年在裴沅祯的治理下勉强能喘口气。
若此时跟金昌开战,未必能赢。
“却势在必行。”裴沅祯说:“金昌从去年开始便屡屡挑衅。我得到消息,金昌暗中屯兵韶城边境,最迟今年春便会动作。”
皇帝顿了顿,问:“舅舅有几成胜算?”
裴沅祯没说话。
过了会,皇帝又问:“舅舅打算何时出征?”
裴沅祯看了眼门外。
刘淳不慎滑了跤,半边身子全是雪,沈栀栀抱着阿檀哈哈大笑。
他缓缓道:“过完十五便出发。”
午后小雪不断,天际一片灰蒙蒙。
尤冰倩捧着个布包站在裴府东院门口。
过了会,一个小厮走出来:“尤姑娘,奚神医说这会儿忙,让您回去。”
尤冰倩默了会,把手上的布包递过去:“既如此,麻烦小哥代我把这个送给师父。”
“这”小厮拿不定主意,说:“小的不能做主,小的先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