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事,还是暂且不说吧。
他牵起她的手,十指交握:“走,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山洞,清晨。
裴沅瑾高热退去,一夜好眠。
他被一些呜呜咽咽的声音吵醒,翻身动了动,视线落在身侧沉睡的女人身上。
倏地,目光顿了顿。
也不知她梦见了什么,竟是满脸泪痕。
这些天他夜里发热时,都是她捂着他睡的。她以为自己不知道,每次在她醒来时,自己已闭上眼。
等她起身后,他便装作无事发生。
他不明白,自己分明表露对她轻视、无意和羞辱,她为何还要执意于自己。
若他还是京城风光的裴家三爷,他自是不奇怪。
可现在,他落魄狼狈、无家可归更无处可去。这副模样有什么值得她喜欢?
裴沅瑾不解。
他盯着她看了会,心下依旧几分淡淡的嘲弄。
过了会,见她睫毛颤了几颤,他立即闭上眼。
时菊做了个梦,梦见她回家了。家中父母还在,弟弟依旧调皮,她还是柳家的大小姐。
她抱着父母哭了许久,说想他们,很想很想!
说以后会听话相看个合适人家,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再不远离父母、远离家乡。
她央了许多事,父母皆笑着点头,如小时候那般迁就包容她。
梦里,她哭了许久许久。醒来后,发觉眼角沁凉。
她抬手抹了把,居然是泪。
时菊下意识转头看去,见裴沅瑾还未醒来,她松了口气。
然后轻手轻脚地起身,抓过床尾脱下的衣裳一件一件穿上。
身后,裴沅瑾睁开眼,就这么平静地盯着她一件一件地穿衣。
十一月中旬,裴沅祯带螭虎军凯旋回京,一同带来的还有南汌的公主。
这事已经不是秘密,全京城的百姓们都站在街边围观,想看看这遗落了十几年又突然冒出来的南汌公主到底长个什么模样。
不过,令他们遗憾的是,全程隻瞧见螭虎军和一辆奢华的马车,南汌公主坐在马车里并未露脸。
队伍进了城后,马车径直在平福巷停下。
这里,尤冰倩和刘淳以及阿檀她们早就等着了。当然,还有身形庞大的狗大人。
它摇着尾巴挤在最前头,见沈栀栀下马车来,欢快地扑过去。
殊料人没扑着,狗头就被一隻手摁住。
摁住它的正是它的主人裴沅祯。
裴沅祯将沈栀栀护在怀中,说:“她身子虚弱,受不得你这么莽撞。”
阮乌:嗷呜~
它哀怨地看了眼沈栀栀,老实站在一旁。
沈栀栀好笑,摸了摸它的狗头:“我给你带了吃的,一会拿出来。”
嗷呜~
阮乌又立即高兴起来。
阿檀眼巴巴地望着沈栀栀,想过去又不敢过去。
沈栀栀瞧见了,对她招手:“阿檀,认不得我了?”
阿檀抿唇,挪脚过去小声道:“阿檀想栀栀姐姐,可我听冰倩姐姐说你当公主了,阿檀不敢冒犯。”
沈栀栀揉了把她的脑袋:“当公主也还是你的栀栀姐姐,我也给你带了礼物。”
阿檀笑起来。
尤冰倩站在一旁欣慰地望着她们,视线不经意掠过几人,瞧见后头刚下马的年轻将军。
陈良焕也默默看着她这边。
两人视线对上,滞了片刻,尤冰倩移开。
她上前挽住沈栀栀:“走,外头风大,先进去吧。”
沈栀栀点头,走了两步,又转身看裴沅祯。
裴沅祯目送她:“进去吧,我入宫一趟,晚点过来接你。”
“好。”
裴沅祯骑马进了宫。
到了干清殿,远远地瞧见门口的内侍跑进去,裴沅祯眯了眯眼。
旁边领路的总管见了,面色沉了沉,斥道:“瞧瞧什么规矩!这些兔崽子怎怎呼呼,杂家得了空定要好生教训教训!”
裴沅祯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脚步不停。
进了干清殿,皇帝闷闷地坐在龙椅上,而宗人府的廖宗正抱着几卷画轴站在一旁。
裴沅祯行了一礼:“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抬眼,也不出声让他平身。
不过裴沅祯不在意,兀自起身走到廖宗正面前。
“这些是什么?”他问。
“裴大人来得正好。”寥宗正讪讪道:“这些是从各大世家选出来的贵女画像,皇上翻年便十六了,是该立后了。”
此话一落,皇帝倏地撂下折子:“朕不想立后,难道你们要逼朕吗?”
寥宗正叹气。
裴沅祯敛下眼睫,对寥宗正道:“寥大人且将画像放下,我与皇上谈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