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离何应悟的后脑勺仅有十几公分。
先不说那一堆光用手指头摸上去都能感受到价格分量的成衣和休闲装、一抽屉各色样式的手表和袖箍，谈嘉山甚至连袜子和内裤都选得极为用心。
总之他现在有点不爽。
谈嘉山笑了笑，将手指虚虚指向屏幕上“同组队员勾选与否”的等待界面，朝何应悟看过来：“小鸟，你想不想给弟弟妹妹们包个大红包？”
本次谈嘉山抽中的评审的任务，是对鲁省泉城的一家曾任金筷子评级、近两年却下滑到铜筷子级别的鲁菜馆，进行年度例行的定级复审。
尽管何应悟没打算参与本次评审，但谈嘉山抽取任务时，他还是巴巴跟在人家屁股后边，等着看对方放假时要去哪儿。
这实在是一张适合接吻的嘴。
站在冰箱前给谈嘉山拿水的何应悟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隔着一地的快递盒，伸手去够桌上的空白加班单递给谈嘉山，“对了，我今天去拿请假单的时候，人事的姐姐让我问问今年过年你是不是可以继续出外勤？确定好了的话要提前填加班申请，方便排班。”
“谈老师，你过年不回去吗？”
脸贴着脸，谈嘉山向下看，只能望见何应悟长而密的眉毛、睫毛。
回滇省报道时，已经接近小年。
街道两侧的铺子多提前挂上了春节气氛浓重的饰品，行人们也一改上班上学时的死气沉沉，满脸盛着对放假的期盼。
本次评审任务的时限从小年跨至正月初七，也就是说，只要卡在除夕之前完成评审任务的所有节点，何应悟就能美美带薪过年。
谈嘉山面无表情地撕下笔记本上画满秃毛鸡和芒果涂鸦的废纸，抓成团丢进垃圾桶里，有些烦躁地拿了换洗衣服往洗漱间去。
光是涉及到实际经营主体变更、原店面取消评审资格的调查内容，就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摞。
每回帮着收拾衣柜的何应悟总是得迷茫个几分钟——他低头望向自己身上那一套100块钱能从头买到脚的穿搭，时常分不清楚究竟谁才是gay。
还好及时停了手。
他甚至还能报销鲁省至滇
本次评审的过程称得上坎坷。
得益于做狗仔那会儿恶补过的品牌知识，哪怕消费不起，何应悟也能看出谈嘉山的吃穿用度颇为讲究。
正打算提前请假赶回鲁省沂州的何应悟睁大了眼睛，往谈嘉山的方向望去。
除了维系日常运营的编辑值班人员、人事财务等后勤部门办公室员工，常年出外勤、攒了一大堆假期的评审员们老早就提了假单，早早回家陪家人过年去了。
谈嘉山也说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惋惜还是庆幸。
好不容易把一堆花花绿绿的礼物分门别类地装好、贴了快递单，两人都出了一身大汗。
更不用说还需要提报一份缜密而客观的关系到新店重新评级的材料。
练了半天鬼画符的何应悟长长呼了口气，用手背抹掉额头上因为紧张而沁出来的细密汗珠。
“不回。”等待结果的时间有点儿长，谈嘉山收回感应台上的工卡，顺手薅了一把反坐着椅子、把下巴搭在椅背上的何应悟的头发，说：“混个加班费。”
何应悟把脑袋垂下，往谈嘉山的方向抻脖子，方便对方过手瘾。
按照《炊金馔玉》的人事制度，非法定节假日加班能拿到15倍的加班费；如果在法定节假日出外勤，加班费则会按照基本工资，上浮至日薪的3倍。
他用脚也知道谈嘉山在敷衍自己。
“哦……”
“嗯，待会吃完饭我去抽个任务，顺便把单子填了带给她。”
谈嘉山放下心来，重新恢复那张镇定的漂亮臭脸。
“怎么寄这么多套小孩衣服和玩具？”被何应悟以帮忙刷浴缸和马桶作为交换条件，骗来给快递打包的谈嘉山大惊失色，“当时你简历上不是写的未婚未育么？！”
为此，三人在刘阳多待了些日子。
他差一点就扣着人家的脑袋，往自己这边带过来了。
屏幕重新亮起，任务地点和内容更新的提示打断了何应悟的纠结。
尽管看不见贴着自己的嘴唇，但谈嘉山抿的那一下，清晰地描摹出了上唇稍薄却唇珠明显、下唇微厚且均匀润泽的形状。
何应悟当然想更了解谈嘉山，但对方找好了借口，自己也不好去追根究底、惹人不快。
入职满半年的何应悟只有三天带薪年假，凑上入职以来攒下的调休，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能在小年前赶回家。
既然谈嘉山的消费水平摆在这儿，自然看不上这点加班费。
“都是弟弟妹妹啦。”
何应悟边给快递盒缠胶带，边耐心解释道：“这两套连衣裙都是一米四的码了，我哪生的出这么大的孩子。”更别说我还是gay。
谈嘉山接过加班单，就着何应悟伸过来拉自己的手，发力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