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瓶被李烟罗丢向角落,他的双眸在夜色中显得越发乌黑,像两滴浓黑的血珠,“令狐云,很有意思,他说要自己逃出去,如果他真能做到,令狐家也是一个不错的藏身之所。”
“不!太少了!”令狐云猛一下蹦起,“小爷我可是令狐家的大公子,竟然只值五百金?你们要不要这么看不起人啊!”
“区区一个沙匪也敢这样欺辱殿下,让属下去拧断他的脖子。”沙哑苍老的声音在房间角落响起,却看不到人影。
“你很敏感…”李烟罗说。
“停停停,”匪首听得心惊,“你确定你家里人会给?”
“好吧。”李烟罗也没再问。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写?”
“那你写吧,但我可要告诉你,要是你家里人去报案,我先宰了你这个小崽子!”
到了夜里,李烟罗回到自己屋中,就看到桌上摆着一个白瓷瓶,瓶里是上好的金疮药。
“那除了放我走,其它的事情都会帮忙的对吗?”
“不然怎么会被叫来看着你。”李烟罗眼都跟着眯起。
令狐云捏起纸笔就写,李烟罗在旁观瞧,差点笑出声,因为令狐云根本就是在纸上乱画。
“等等,你不会告诉那些人吧?”令狐云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抬眼偷偷地去看李烟罗。
令狐云掰起了手指,“最起码得要三车绸缎、一百车菱纱、一百车稻谷、一百匹骏马,一千块块金饼……”
“你乐什么?”注意到李烟罗的视线,令狐云连忙两手拢住了纸张。
“不,”李烟罗捏起那个瓷瓶,在手里转着,“王叔的人一直在周围晃悠,我们现在还需要这些匪徒做掩护,一点小伤而已。玄老,你去给我找些软和的吃食。”
“五千金?”令狐云问道。
“你,你不早说…”令狐云双手将纸捏成球藏在身后,脸也跟着红起来,“我那是乱画的,我平时的字可好看了。”
“因为…,”令狐云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个鬼脸,“我不告诉你。”
匪首伸出五根手指。
“那我就告诉你,再过几日会有商队从此经过去往新罗国,他们携带有大量的丝绸货物,我想假装他们是为我送赎金的,让马匪劫掠商队。只有一个富家公子被绑,官府不会追究,可是商队被劫,为了保障商路安全,河西一定会派兵剿灭匪徒的。”
令狐云挺挺胸膛,“肯定的。”
“写信让你家里人来送赎金。”马匪将纸笔扔进牢里。
令狐云打断他,“我不想家里人拿钱来赎我,”他咬起下唇,“不知道你理不理解,父母和孩子就像在做生意一样,心里藏着一个账本,今日我为你花了多少,明日你就要还回来,这种感觉太不舒服了。”
“我自小就喜欢同行商的人打交道,常偷混入市集,知道大部分商队的出发时间。来时我也偷偷观察过地形,这里应该是旧玉门关处,虽然这里经常有马匪出没,却是直达高昌的一条捷径。张家与高昌皇室有关系,仗着高昌兵队迎接常冒险从此经过。若是这些马匪劫了他们,一可惊动河西官府,二可拉高昌下水,越是混乱我越好逃跑。至于其他的,我还没想好。”
“什么?!”令狐云声音猛然拔高。
屋内一时变的格外安静,只听到外面风沙吹过的嗦嗦声,李烟罗双眼如同灰烬中还带有余热的火炭慢慢燃烧起来,声音也变得低哑几分,“你如何知道商队会来?又如何让匪徒认为他们就是来交赎金的?以及若有人发现不对大声喊囔你又该怎么做?”
匪首眉皱的更紧,“怎么,嫌多?”
令狐云不自在地往地上看,大梁重孝,背后说
友了,小哥哥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要是他不能呐?”沙哑的声音忍不住问道,“不过是个小娃娃罢了。”
“那我就帮他逃走,一个小娃娃不可怕,但是当两个小娃娃在一起的时候,就该是大人们头疼的时候了。”
“嗯。”李烟罗点了点头。
李烟罗抚着翘起的嘴角,“你不好好写,没人送赎金来,你可就真的要死翘翘了。”
匪首眉头皱起,“五百金……”
李烟罗微微摇了摇头,“不会。”
“放心,肯定有人送的,”令狐云眼珠骨碌碌的乱转,然后他突然一下地直直看向李烟罗,“原来你识字啊?”
“为何这般费心神,你完全可以等……”
“你们要多少赎金?”令狐云捏住纸。
令狐云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太好了,好喜欢小哥哥啊。”
“我不能放你走。”李烟罗咬着唇,“我会被打死的。”
“那你说要多少?”
李烟罗的耳尖悄悄红了。
令狐云拾起笔,“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写?”
“废话,我们要识字还能做绑匪嘛,”匪头拽过另一旁的李烟罗,“你看着他,别让这小子耍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