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流拿来的食物并非李忘生想象中的餐食,而是一颗指长的红色圆果。
“找衣服的时候发现的,行囊里备了不少。”他将那枚红果颠了颠,递给李忘生,“这果子我以前在九老洞见过,别看就这么大一丁点,吃了就饱,味道也不错。”
李忘生好奇的接过那枚红果,嗅之清香扑鼻,入口甘甜味美,且功效的确不俗——才一入腹就有明显的饱腹感,经脉都仿佛受到滋养般舒适宜人,不由赞道:“师兄真是见多识广。”
“侥幸见过罢了。”谢云流摸了摸鼻子,“有了这东西,就没必要去吃那些看起来味道就不怎么样的食物了。若你嘴馋,等下船后再去寻些好吃的馆子便是,这船上的就算了。”
李忘生眨了眨眼:“师兄一提,忘生还真起了些许口腹之欲,就是不知能否有幸品尝到。”
谢云流大感好奇:“什么吃食能让你如此惦念?”
李忘生道:“当年还在纯阳宫时,师兄曾亲自下厨做过几道菜,雪莼羹清淡味美,汉宫棋齿颊生香,素银夹花鲜美异常,生进二十四气馄饨更是滋味绝佳,令人食指大动,以及……”
“停停停!知道了,你想吃我亲手做的东西?”
李忘生望着他浅浅笑了起来:“可有幸乎?”
谢云流被他笑的心头酥麻,轻咳一声别过脸去:“想吃就直说,拐什么弯儿!这么会说话,真不像你。”
“一别经年,忘生总要成长的。”李忘生笑意微敛,轻叹道,“所思所想均出于本心,并非着意巧言。”
谢云流莫名从他这句话中品出几分落寞来,又不知缘由,原本佯装出的冷脸顿时板不下去了,竟有些手足无措:“你……”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情绪低落起来?
“想起些昔年往事罢了,师兄勿怪。”意识到自己失态,李忘生忙收敛心绪,恢复如常,“不知师兄何时清醒的?此刻是什么时辰了?”
谢云流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追问,而是顺着他的话头说了下去:“卯时末了。”
竟已这么晚了?
李忘生有些惊诧,没想到自己居然睡的如此沉,匆匆下榻更衣,收拾床榻,谢云流在旁与他一同收拾,不解道:“急什么?左右在这船上也无法晨练,亦无它事,便是睡上一日一夜又何妨?”
李忘生不赞同道:“即便无处练剑,亦可吐纳修行,任是风起云涌,困难万千,功不可废,师兄亦然。”
谢云流:“……你还真是一点没变。”说着看了眼染上污迹的床单,撤下来团起丢在一旁,余下被褥则叠起推到里侧,“对了,我刚才问过船工,酉时初就到潼关了,到时我们都要下船,需得改换陆路去少林,不必继续住这逼仄船舱。”
李忘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中默算时间:“下船恐怕天也黑了,得找个地方暂住。”
两人简单收拾完毕后便在榻上盘膝运功,气走周天。数个周天行功完毕,又相对而坐谈经论道,推演武学,一时竟仿佛回返当年中条山上,尚无杂事侵扰,唯有他二人相守的情形,不由自主沉溺其中,浑然忘我。
待到同修结束,已是未时三刻了。
唇枪舌剑论了许久,两人此时都有些口干舌燥。水囊已空,谢云流便让李忘生在舱中稍歇,自己推门出去补充些水。李忘生坐了片刻,也有些气闷,干脆推门出舱,打算透口气。
舱门移开,迎面而来的丰沛日光顿时将他刺得抬手遮目,片刻后方才适应了光线,信步走上甲板。
此刻顺风行船,船速很快,河风凌厉如刀,是以甲板上少有人迹。李忘生望着湍急黄河发了会儿呆,只觉脸颊被风吹得生疼,便想到桅杆后躲躲风口。不想才绕到后方,就与蹲在那里的一团Yin影对上视线,不由一怔:
“莫少侠?”
“李掌教。”莫铭起身恭敬行了个礼。
“怎地独自在此?”
“舱中人多,烦,这里自在。”
“倒也是。”
想到他昨日说住在大舱里,想来多有不便,李忘生点了点头,见眼前的青年只恭敬看着他,却不主动说话,有些无奈:这位少侠看来也不是个善于言辞的。
只是既然见了人,也不好就此冷场,李忘生略一思索,便捡了些纯阳刀宗相关的话题与他闲聊。
莫铭对他并无隐瞒,有问必答,一来他已知晓宗主对这位掌教的看重,二来李忘生问的很有分寸,并不涉及刀宗机密——虽然他也不觉得刀宗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机密”——一来二去,倒也算得上相谈甚欢。
但这一幕落在提水赶回来的谢云流眼中,就不怎么让人愉快了。
“你不是口渴吗?说这么多话不难受?”
他边说边走到两人身侧,将水囊递给李忘生:“喝。”
“多谢师兄。”李忘生接过水囊,饮水润喉,耳闻谢云流询问他二人在聊什么,随口道:“有些好奇这十年间都发生了什么,便想问问知情人。”
“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