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向我说。」护理师说,但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接着护理师向医师介绍了大学医院精神科现在正在进行的专案,为了协助政府研究高危险精神病患所引发的杀人事件,大学医院开始暂停收容精神门诊,针对这些引发严重暴力事件的精神病患进行一连串的研究及测试。
「还有…」医师想起几天前检察官到家里讯问的回忆,她决定撒谎「没有其他人了…」
「谢谢…虽然你给人的感觉很冷酷,但我知道你是在乎别人的。」医师向护理师道谢
「我想你的爸爸妈妈都会想知道你康復的事情。」教授用笑容回应了医师的喜悦
「不…我觉得…是我不够资格…」医师缩着身体
他看着门的两端,一边是昨晚尽情发洩的客厅,各种东西乱七八糟的破碎一地,一边是姊姊离开后的无人空房,因为姊姊离开时将东西收得很乾净,剩馀的家具都没有移动的痕跡,房间反而显得乾净而整齐。
终于,一丝光芒射入黑暗之中,牧师从黑暗中跌入光明,冰冷的地板贴着脸,牧师扭动身体躺下,缓慢的伸展痠痛的四肢。
「不要让自己太操劳了。」护理师露出一瞬间的笑容,又马上收回去。
牧师没有回电,只是将手机收好,穿上工作用的衣服,越过一片一片的玻璃碎片,安静地往北门看守所走过
收发电子邮件的工作很简单,医师并没有因为工作简单而感受被瞧不起,长久欠缺自信的她需要一个简单的工作累积肯定,心里浮现的反而是珍惜。
他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狭小而熟悉的空间,像是一个箱子,又比箱子大一点点,伸手不见五指,身体难以动弹。狭窄压迫的墙壁让自己四肢不舒服的隐隐作痛,他感觉身体下有一些柔软的棉布,他慢慢调整自己的姿势,熟练地轻拍周围的墙壁,显然这种状况不是第一次。
「这是…这我不能穿。」医师看着白色的医师袍,有些羞愧的样子
「这是工作,你必须习惯。」护理师表情冷淡,但医师感受到这是护理师为了安慰她而讲出的理由
而教授赋予医师的工作,就是简单的收发电子邮件。
重新回到大学医院的每分每秒,医师都怀抱着珍惜的心情,这一段失而復得的人生来之不易,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有重获新生的机会,医师为自己的幸运开心的流下眼泪。
「你们做得到?」医师露出喜悦
「你有和爸爸或妈妈连络上吗?」教授仔细的追问
重新获得他人肯定的医师,因为自己的被认同而心头温暖,有好长一段时间,她已经放弃自己能够重新与社会联系的念头,而是认定自己未来一生将做为一个毫无用处的废人而苟活。
他想不起自己为什么又跑到衣橱里面睡着了,他推开房间门,看到凌乱的客厅,散落一地的灯泡碎片、各式厨具,牧师一头雾水,却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开始有点担心医师,他想提醒他姊姊走进客厅的时候要小心碎片刺入脚底,牧师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姊姊的房间敲着门,没有回应。
「在我们这边工作的每个人,都要穿上白色的衣服。」护理师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弟弟,你这段时间还有与谁连络?」教授耐心的寻问
「拿去。」护理师递给医师一件白色的衣袍
「欢迎重温大学生活,大学生。」护理师不苟言笑的回应
「哈哈…我不是说大学新生啦…」医师笑着「不过…这样也好呢。」
牧师检查了一下,有狗王,有刑警,有一些是同事打来的,很明显是狗王找他找疯了,开始威胁他的同事向自己联络。
「影响…」教授回头看了护理师,护理师靠近说悄悄话,教授才理解并回答医师「我们会想办法连络你爸爸妈妈。」
牧师在门前坐了下来,没有悲伤,没有怒火,牧师只是平静的坐在地上,倚靠着门平静的坐着。
黑暗中,牧师睁开眼。
他发现客厅的墙角发着光,小心爬过去后,牧师发现那是昨天晚上牧师拿来砸破天花板灯泡的手机,因为强大的撞击让手机萤幕也佈满裂痕。
牧师看着天花板,看着旁边的衣橱,他认得这是自己的房间,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重获新生的机会,不是每个人…
「13通未接来电。」手机这样显示着
「谢谢…这种感觉…就好像新生一样。」医师感到很温暖
此时的牧师觉得自己比姊姊更像一个疯子。
「你不是医学系的学生吗?」护理师无奈叹气
「没有…」医师摇摇头「我弟弟说…爸爸妈妈希望我能够安心养病…好像是害怕会影响我的病情。」
牧师脑中闪过一些昨晚的画面,缓慢打开房门,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他才想起昨晚姊姊已经被带走了。
「我…」医师还想推拖,却被护理师拉起手臂穿上了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