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未干,他的脸上却连痛苦的神色都不再有。淡静自持到近似于冷酷的地步,如此决绝,如此令人心寒。
“你不说,是不是还想让那些豺狼再害朕一次,你这乱臣贼子,勾结叛党,一而再再而叁地害朕伤朕,朕岂能容你,本就不该让你活着!”
成璧把他往榻上拖。少女的臂膀能有多少力气?也就是容珩近来枯瘦,又不反抗,才让她得了逞。
她死死扼住他的咽喉,用力到连她自己的手指都已泛白,俯身下去贴住他的耳,含着嘲弄冷冷道:“太傅的手伸的够长的,今日就连朕后宫君侍都为你出言求情。也是,你本就是容竟那老贼的儿子,家学渊源一脉相承,你爹没了,自然轮到你巴着朕谋划。前朝后宫你还埋了多少暗线?告诉朕,别让朕再一一查出来。找到一个,朕便剜你一片肉。”
成璧嘴上让他说,心里也知道他必不会开口,是以报复更甚,才松开钳制便狠狠撕开他的衣襟,用虎牙去咬他心口红痕,直至咬出血来。
她吸吮着他的心头血,情欲却始终在最低谷徘徊,这一次连她自己都未被调动,只是无意义地伤害、撕咬、谴责、发难,一刻不停。
“有什么不能说的?容珩哥哥,在你心里,谁比朕更重要?你要护着的究竟是谁?她可也有朕的美貌?多半是个温柔美人吧,与朕截然不同。朕暴戾恣雎心胸狭隘,还出尔反尔,幼稚又可笑,一对上你连自控都不能,简直像个疯子——瞧瞧,朕这张脸,眼下已变得很丑陋了吧。”
“不是……从来没有……”
心音凌乱,鼻息纠缠。他的声音极低,回应也近乎于呢喃,转瞬消逝在她唇齿之间。
“问你都是白费功夫,不如趁今夜临幸了你,也不知你这张嘴到了那时候,是不是还一样的犟。”
她说着,便用下身去蹭他的要害,因没有润滑,故而寸步难行,她却浑然不觉,只一心一意地要往下坐。
容珩终于动了。他托起成璧,将她抱到自己胸前按住,旋即侧开头,在她不可见处绽开个温存的笑,双目微阖释然道:“成璧,杀了我吧。”
“你……”
“容珩上负君王,下愧苍生。终此一世,兜兜转转,作茧自缚,所思所想也皆是虚妄。陛下留着容珩对社稷无益,前朝亦不能安宁。容家之子,总有太多文章可做。求陛下下旨赐死容珩。”
门外两个小太监吓得抖若筛糠,连王福德都变了脸色,拂尘好端端地捏在手里,却须尾直颤。
屋内女帝提高了声线嗤笑道:“胡说八道,一介贱奴,有什么文章可做!容珩,别想着用死来逃避责任,让朕看不起你!”
“不是逃避。”
他拥住成璧,为她的成长而欣慰,亦为她经历过的苦难而心痛,脑中浮现出的,却是许多年前宣政殿外,那个被他抛弃后哭成了泪人,却还用一双大眼睛痴痴凝望着他的小姑娘。
年少不知愁滋味。那是他第一次对她隐瞒,满以为那个决定已算是自苦,待千帆过尽,人事惘然,方明了最苦不过欲说还休。
“我已逃避多时了。若真按罪论处,容珩本就该与容家一同赴死。更何况,我伤陛下如此之重,不配苟活于世。”
女帝气得直抖,不知如何反驳,只僵着脖子趴在他身上盯住他的眼,想要从中找寻一丝丝情意,却始终徒劳无功。
她眼眸定定地凝住他,恼恨之中耍起无赖,“先说真相,朕就如你所愿。”
“成璧……”
他无奈地皱紧了眉,最终还是消沉下去,坠入一种茫然无措的境地之中。这样的木头容珩反倒取悦了女帝。
她已是帝王,只要是她所执念的,便该处在她的掌控之中,永远都在。即便偶尔脱轨,也会被她强拽回来,耗尽情思,不死不休。
“容珩,你是朕的禁脔,朕要你死,你才能死。朕还没玩够,你就得活受。”
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脸,抚上他愈发尖俏的下巴,轻贴上一个吻。
“太傅别心急,咱们,来日方长。”
一连数日,女帝都未再翻牌子。入了夜便带着书册、奏折往掖庭赶,这么一趟趟的下来,简直要搬了大半个宣政殿过去。
她到了那儿也不多话,仿佛之前的冲突皆是幻梦一场,一落座便开始勤政,待容珩态度不近不远,但也不给他任何时机表情达意。
容珩那张嘴里都是些老调重弹,她已听的腻味了。倒不如灯下赏美人,勉强也算是岁月静好。
等处理完政事,便与容珩一同在新换的宽敞床榻之上抵足而眠,偶尔自然也会动手动脚,却没有实质的进展,只是用琐碎功夫磋磨着他。
他还是抗拒居多,身子却不自觉地对她的触碰熟络起来,往往手指刚一拂过敏感之处,他便红了耳根,眼尾也染上霞色,脊背几乎要退到与墙平齐,似乎唯有那样冰凉无生命的物什才能让他寻着一丝安宁。
这事儿极不体面,女帝也俱是背着人的,然宫里哪有不透风的墙?
鱼庭真心思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