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将他扶上床时,被紧紧拉住了手。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露西不想吵醒他,干脆就着相牵的手躺在瑞叶身边。
她拨开他凌乱的棕发,看见少年的睡脸自然地放松着,没了往日的胆怯。
这时候,便能在这张脸上看到油画里那位已逝王妃的轮廓。
在瑞叶的描述中,他的母妃一直都是温婉柔和的。
可就是这样一位母亲,教导出了这样的瑞叶。如果没有人耐心指导,少年不知还要蹉跎多少年月。
母妃早逝的王子不止瑞叶,可瑞叶却是最自卑的那一个。
露西以恶毒的想法揣测了一下,那位王妃应当是在瑞叶的回忆里被过度美化了。
真实的她很有可能并不是那么美好的人。
她会为了让瑞叶按照自己的意向成长,限制他与外界的来往。于是,他失去了社交能力;
她会用哀求的话语、动人的眼泪请求瑞叶放弃自己的兴趣,若不然,就露出失望痛心的神情,让瑞叶被愧疚折磨,不得不听从他的话语。
有时柔软的鞭更能让人疼痛。她创造出无形的牢笼,折断了他的羽翼。一个人幼年的经历对未来的影响不可估量,瑞叶便就此困于过往。
——当然,这些只是猜想。
王妃究竟是如何对待瑞叶,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现在的瑞叶,已经将她视为新的心理支柱。
少年是如此依赖她,露西相信,就算她的伪装暴露了一角,瑞叶也会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修补这个美好的童话。
他就像一只流浪犬,毫无防备地对新主人袒露胸膛。
只要她想,她甚至可以结束他的生命,剖出他的心脏。
这是一个美妙的器官,无数大法师吞下年轻的心脏,只为将元素的眷顾融入血ye。
但没必要。
瑞叶在魔法上的天赋确实不高,杀了一个王子也不可能再安然度日。
何况,她已经从对方身上挖掘出了更高的价值:如她所说,用自己的创造惊艳国王。
瑞叶现在还未站队,毕竟没有王子看得上他这个兄弟。
既然如此,露西便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以后再向某位继承人投诚也不迟。如若得到国王的宠爱,瑞叶完全有自己选择队伍的资本。
目前王太子与五王子势头最猛。
露西回忆着与二人为数不多的见面,正要考虑哪方更好时,一声巨响打断了思索。
一团黑影冲破屋顶从天而降,在地上弹了两下才安然躺下。
“啊——!”黑影痛得大叫一声,而后没了声响,大抵是晕死过去了。
露西定睛一看,原来黑影是个穿着学院制服的男性,看徽章应该是他们的学长。
不得不说,这位学长体质惊人。从不知几楼的高度摔下来也毫发无伤,只是酒红色的短发乱成了鸟窝,让原本还算英俊的面容多了几分滑稽。
所以,这么一个体格健壮的男性怎么会出现在女子宿舍?
没等她细想,几道女声从破开的天花板传来。
“该死的臭龙,别以为躲到下面我就找不到你了!等着,看我跳下去把你的筋给抽出来——”
“阿蕾,别这样!他不知道被你踹到几层下面,肯定已经晕了,我们还是不要再打扰别人了……”
前者咄咄逼人,不难听出是阿蕾奇诺。
而后者是她的小跟班之一,维娅。
虽说是跟班,但她和那些趋炎附势之人还是有不小的区别。
首先是地位上,阿蕾奇诺很信任她,说是挚友也不为过;
其次,每当王女为难瑞叶或露西时,维娅总会表现出略微的不忍,常常以“快上课了”“该吃饭了”等牵强的理由带着王女离开。
这份微小的同情,大概是源于她的身世。
作为伯爵之女,她并非嫡出,母亲是情妇上位。常有人传言伯爵原配是被她生母陷害而亡,维娅因此曾受许多非议,被同学称为“野种”更是家常便饭。
幸好一次意外,维娅帮助了王女,让阿蕾奇诺对她另眼相待。加之性格上的互补,二人逐渐建立起了较为深厚的友谊。
逃出火坑的维娅,在看到阿蕾奇诺欺辱他人后,不免想到了自己的过去。
奈何身份有别,她不敢直言劝诫,只得尝试移开王女的注意力。
就像现在,维娅看着撩起裙摆就要往下跳的阿蕾奇诺,咬了咬牙,赤脚踩上花品碎片,痛呼一声。
“维娅,你怎么了?”
三王女果然顾不得被踹下去的家伙了,连忙去查看友人的伤口,只见白色的脚底滴落下一朵朵血花。
王女娇生惯养,误以为伤的很重,不由分说地背起维娅奔下楼梯。
“该死的,这些蠢货怎么布置宿舍的,为什么要把花瓶这种危险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我明天一定要让父王把他们的手都砍了!”
维娅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