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放过罗缚。
我勾引了那个小孩。
其实我没有做什么,只是看着他。那张脸太青涩,大概没看惯什么俗事,见到那些人扑向我,脸色烫得像是要烧。和我说话连嗓音都不稳,打着颤,手也在抖。
好几次,差点把酒泼我头上。
后来他看着人从我身上下来,我的身上一片粘稠,糊腻的,体ye或者酒水,我也分不清是什么。他一双眼睛很亮,像小鹿,看着我几乎要哭出来。我望了他一会,第一次,朝他说话:“给我擦擦吧。”
我翘着脚等他,他连毛巾在哪都不知道,跪在地上翻来覆去,找了很久,好像很害怕,整个人几乎缩在一起。
他和我们都不一样。太乖,太小,不是玩的。
我在高椅上坐着,没有外套,皮袒露在外,直到察觉出冷;我放缓声,指了指左边:“在那里。”
他朝我看来,眼睛太亮,像润了水,小心翼翼从柜子里将毛巾抽出来,用温水打shi拧干;整个人沉在昏光里,单薄,瘦弱,还是小孩的身体。
“几岁?”我问。
他愣了愣,不敢抬头看我,将肩膀往内扣住,指骨发白,将毛巾拽得死紧。我一直等着他,等他很久后才颤着声说:“十……十八。”
那一刹我心里堵得很厉害。想说点什么,到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于是看着他的脸,半晌,忽然闷哼着笑了笑。
我不太高兴。
汹涌的,无名的,所有好的坏的腌臢的全部打来。这个小孩不属于我们。不属于这个泥潭地里。为什么要把他拖下水。
他见我脸色变了变,心底好像有什么垮了,抽着鼻子,不敢再碰我。
我没有放过他,凝向他的眼睛接着问:“高中毕业?”
小孩几乎要哭出来,噎着气回我:“没……没有……辍学了……”
我终于正色。盯着他,逐字逐句:“是谁将你送来的?”
我从高椅上下来,站在他面前。他比我低些,大约到我脖子,将身体蜷在一起,沉着头,甚至不敢看向我。我将手搭在他肩膀上,环过他脖子,将他扣到我身前,用额头顶着他的发顶。很轻的,几乎算是温柔的开口:“是那个男人将你弄过来的么?”
小孩不敢回我,只会哭。
鼻涕眼泪全部抹我身上,很不好看。脸骇白,脖子却很红,气堵住不上不下,抽噎着身体,胸膛起起伏伏,连衣领都被哭shi。白的制服,他撑不起,穿在身上有些宽大,最后哭得抑制不住,将脸埋在我锁骨下。
我没有推开他。顺着他的背拍了拍,很久才说:“不要哭了。”
他用手捂着嘴,后来跪在地上。我不想再看见他,将毛巾从身上扯下,盖在他头上。然后在缝隙中,皮革与皮革交错,我抖着手从里面翻出手机。那东西凉,我几乎握不稳,翻了很久才找到一串号码。
我拨了出去,那边回得很快。我问那个男人:“为什么要选这样的人。”
“他还是个小孩。”
那个男人静了会,很淡地回着:“萧欠先生,他只是个酒童。”
“而且他成年了。”
“成年人,为了生计工作。萧欠先生,您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个疯子。
这群人,都是疯子。
肆无忌惮的羞辱,有恃无恐。毫无顾及将人拖入泥潭,明晃晃的算计。
被他们盯上,被他们囚禁——彷徨的,无能的,脱力感。
我将手机摔在地上,从桌子里抽出两本教材。很多年前的书,带在身旁,有时候看看。
其实不知道在看什么。
那些东西都不难,混在一起,不该是死物,应该成思路。人看多了书,对各种条框都有了些了解,看待事情的方式方法就不会太单一。然后才会明白很多事情这样做没错,那样做也没错——
错的是浅薄的傲慢。
人都有自己的道。但在看清楚道之前,得想明白代价。
方翠衡也好,这个小孩也好,他们都不是我。他们不能学我。他们耗不起。所以他们不能执。
更不能行差踏错。
我将书扔到小孩脚边,对他说:“好好读书。”
“不许哭。”
那天起我教他读书。
他真的很笨,很难才学明白。学得太吃力,我看不下去。
后来我抓着他看才明白,他这个人太死板了。他总想什么都做对,什么都在死记硬背。
我叫他忘了那些鬼东西。
学东西不能只是为了对。因为这世上的条框,从没有什么是对的。也没有什么是错的。有的是——自己怎么选的。
我塞给他很多东西,什么都塞,那些教科书只是基础,只是让他找出对什么感兴趣。什么都好。
那时我总问他一个问题:你怎么想。
你为什么这样觉得。
我好像还和他说了很多。可我有些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