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景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提醒他隔墙有耳。
系风与他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申时。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暗巷驶出,马是老马,车夫也是老的车夫。
可却平生让人觉得诡异。
如果非要说出哪里奇诡,就是一介“草民”竟然有免搜查的出城令牌。
原本的计划就是在白天离开的,京城动荡,这个节骨眼上乘夜赶路反倒会引人注目,不如光明正大一点。
系风打点好了一切,连乔装打扮都没有派上用场,邱衡抱着几套衣服惋惜不已,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闭目养神的小暗卫。
系风对他绵延不绝的叹气声恍若未闻,且不说那明显不是男人的衣物,要他穿女装,自然是不会让邱衡“得逞”的。
被问起为什么不带上伊伊,邱衡摸着腰间的缅铃,露出狡黠的笑。
“伊伊是留给他的线索呀。”
系风不明所以,却也识趣地没有追问。
他没有留下什么,系风想,他也不必给西平王留下什么线索。
车帘被吹起,送进秋日凉爽的风。系风眯起眼,托着下巴看二人下棋。
这是一场策划已久的“离家出走”,没有路线,只有歇脚的目的地——庆州。
一路上换了三辆马车,没有阻挠,没有拦截,更没有邱衡心心念念的惊险刺激的追杀,还十分轻松地甩掉了陆鸷派在暗中保护他的几个影卫。
太过顺利,这反而让邱衡觉得内心不安与焦灼。
“你说,会不会陆鸷早就知道?”
这句话他问了太多遍,系风也回答不上来。王爷有没有发现他不知道,但捕景的确是一早就注意到了。
系风的手悄摸摸地探向腰间沉甸甸的银两,叹了口气。这些银子,不知道哥存了多久。
邱渊很少离开京城,睁着圆圆的眼睛在小窗上趴一天都不会感到厌烦。他对很多事物都很好奇,遇见喜欢的地方,还会缠着邱衡,央求他多留几日。
这让本就两三天的路程,硬生生地让几人多玩出了小半个月。
系风抱臂凶巴巴地“教训”两个玩得乐不思蜀的人,痛心疾首地看着白花花外流的银子,对着车厢里快要溢出来的小物件和吃食深思,不禁怀疑起此次出行的真实目的。
好在,庆州已经近在眼前。
邱衡在庆州有一个茶庄,由于地势的缘故在先前的洪灾中免于一难,后为庆州灾后重建出了不少财力、人力,迅速在城内的百姓心中树立起威望。
茶庄半年前就交给了知归打理,他的手腕也着实令邱衡眼前一亮,直说传言非虚,让他捡到了宝。不仅在临玉楼当了一年多“守身如玉”的花魁,还力挽狂澜这临近亏空的茶庄。
祁泱在庆州的北城门的小酒馆蹲守几天了,左等右等,等不来人,心里惴惴不安。早在三天前他就收到了系风的信鸽,说快要到了。
可他没盼来邱衡,却盼来了眼不见为净的沈小将军。
“你是望夫石吗?也没见你这样等过我啊!”
祁泱好笑地看他一眼,狠狠地撞了一下沈凤鹤的肩膀,开辟出道路,头也不回地走。
沈凤鹤仿佛“脱胎换骨”,摇身一变,化身为狗皮膏药,接连几日跟在祁泱的屁股后面,黏着他说一些无厘头的话,还要吃些莫名的飞醋。
祁泱面无表情地往嘴里扔了一粒花生米,对他的抱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甚是无奈。
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可任祁泱撂下什么重话、狠话,沈凤鹤都雷打不动,第二日还会眼巴巴地黏上来,有时还会应塞给他一个冒着热气的地瓜。
“你不想啾啾吗?”
沈凤鹤变本加厉,和他挤在了一个长凳上。
祁泱蹙着眉退开些许,漫不经心地开口:“之前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是呱呱,我为什么要想啾啾?”
沈凤鹤托着腮,偏过头认真地看他,阳光落在祁泱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耀眼的光辉。阅人无数的沈小将军一时竟是看痴了,不禁心想祁泱之前有这么令人沉迷吗?
沈凤鹤笑出了声,勾人的桃花眼像是旋涡,他问眼前的人:“我们当初为什么要给两只老虎起这样的名字?”
闻言,祁泱也笑了:“因为太傻?”
沈凤鹤贪婪地盯着他的小脸,祁泱傻不傻有待考究,他现在是真的傻了。
祁泱终于在次日的下午接到了人,饶是他跟在邱衡身边多年,见到马车内琳琅满目的阵仗也不禁瞠目结舌。
“小泱泱~想你想的心都碎啦!”
邱衡手脚并用,缠在祁泱的身上,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气得一旁吃不到嘴的沈凤鹤吹胡子瞪眼。
“你的老相好知道你来吗?不会是偷跑吧?”
邱衡笑眯眯地攀上沈凤鹤的肩膀,教训晚辈一样,在他耳边低语,“再多嘴,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偷跑。”
沈凤鹤咬牙切齿,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