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真的打算“让贤”,图一个逍遥快活、心无挂念。
邱衡活动了一下筋骨,同系风打马虎眼,“申时行吗?”
系风愣了一下,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与笑意,歪着头夸他乖巧听话,也蹲下身来陪他玩泥巴。
没有人记得他是不是应该有一个束发冠,严格来说,他的生辰只有捕景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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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鹓的嘴角牵起,被他笨拙的讨好取悦。
“哥看起来太凶了。”
卡在喉头的话呼之欲出,临到嘴边,却是另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陆鸷一早就去宫里了,等系风办好事,回到靖南王府的时候,邱衡正领着邱渊在小花园里折腾花草。
伊伊总是会抓捕景,手背上的长长血印子刚消下去没几天,有添上了新伤。
陆鹓还在爱不释手地拨动着玉冠,眼中的笑意只增不减,仿佛对自己制造的“惊喜”很满意。
系风快步走近,接收到捕景发出求救的信号,他顺从地把小猫咪从捕景怀里接过来,安抚地给它顺毛。
在他回京城后,捕景及时地补上了迟到的“祝福”。带他去买了几身新衣裳,去酒楼解解馋,又送他了一把不错的佩剑。
突如其来的惊喜短暂地冲散了系风心中的失落,仿佛经历了一场大喜大悲,极致的欢愉后取而代之的是无所适从的迷茫不安。
系风没有提出要留下来陪男人用早膳,西平王也没有开口挽留他。
捕景沉沉地舒一口气,一抬眸视线突然定在了他的玉冠上,脸色霎时变得凝重。
雕工精致,纹饰繁杂,色若凝脂,不必说便知是上乘的好玉。
门外的下人低声询问了好几次,问西平王是否要用早膳。
邱衡当“甩手掌柜”当上瘾了,每天只有早上会去临玉楼坐上一阵子,照例过问详细,偶尔翻开账本,悉心指导林七有哪些做得不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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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系风悄无声息地走到他们的身后。
接近晌午,三个人的影子在地上逐渐缩短,都变成了脏兮兮的小泥人。
间隔不短的敲门声像是催促着系风离开的咒语,他抿了抿唇,还是犹豫着开口:“禧哥,我该走了。”
系风会意地点了点头,邱渊仰着脑袋一脸迷惑地看二人“眉来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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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能心思仔细腻一些,在系风情窦初开的时候就会快刀斩乱麻,如果他能未卜先知,在一开始就会执意跟在西平王的身边。
系风心里很清楚,头顶的玉冠不过是西平王对他的一个“补偿”。
邱衡嗯了一声,对他眨了眨眼,系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分别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深意。
打从系风走近,邱渊就注意到了。与其说留意,倒不如说邱渊今天一直在等着系风来。
小童眼巴巴地跟在他身后问申时要做什么,任邱渊撒娇打滚,邱衡都故作玄虚地回以两个字。
不知道泥巴有什么乐子,邱衡愣是蹲到小腿酸麻,才撂摊子不干了,嚷嚷着要沐浴更衣。邱渊虽没玩够,可也听话地跟着站起来。
是男人为了求一个心安理得。
系风也要清洗一下,他走回住处,捕景正手忙脚乱地抱着伊伊上药,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地有了慌乱。
不难推断出,是谁送给系风的束发冠。
西平王挑眉,仿佛被中断了好事,面上却也没有露出不虞。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目光沉沉地落在系风身上,仿佛要洞穿他的心思。
可开口时,仍是一成不变地语气说一声:“好。”
这么多年来,捕景一直心怀愧疚,认为自己很少尽到当哥哥的责任。
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否则也不会有与之代价的肝肠寸断。
“万事小心。”
系风反复告诫自己不要想得那么复杂,可接踵而来的答案在他心底迸溅开来。
是白玉的,雕刻着镂空的花纹,轮廓是一只鸟,尾翼很长。系风认不出是什么,只觉得很好看,却用自己贫瘠的语言干巴巴地重复道,“喜欢的。”
像是心照不宣一样,仿佛方才萦绕在二人身旁的旖旎都是假象。
得到肯定的答案,邱衡更加快意,哼着小曲儿领邱渊去后院洗澡,在舒舒服服地泡个温泉。
邱母过于苛刻地管教他,不允许他外出,更不要说结交朋友了。
“保密。”
邱渊仰起头,小手脏脏的,泥土沾在他的下巴上,一张白生生的小脸染了红,在邱衡促狭的眼光中,别扭地叫了一声:“系风哥哥。”
询问的话在嘴边迂回,捕景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系风逗猫的手一顿,身子肉眼可见地僵硬,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补偿他什么?断然不仅是为了补偿忘记他的生辰,兴许是对他吹响那只引发蛊毒的哨的奖赏与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