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池风把一片混乱的房间和同样乱糟糟失了神的林皎瑜收拾好。看着人红肿的脸颊,他忽地想到明天就要和人一起回老家扫墓的事儿,才惊觉自己今天玩得有些过分。于是又是给人上药,又是煮了鸡蛋,就为了给人两个面颊的肿消下去。努力过了,有效果,但不多。林皎瑜本就长了张不怎么圆润饱满的鹅蛋脸,虽然肿消了大半,一眼望去始终给人一种长胖了的感觉。于是——“不生气了,姐姐。”池风正在开车,腾出一只手想去牵林皎瑜,被人一下子躲开,还往车门处靠了靠,表示要远离他。“已经看不出来了,”池风尽力给自己语气里添上点委屈的味道,“姐姐。”“那你让我扇回来,”林皎瑜白了他一眼,继续愤愤说着:“一会儿回去他们肯定能发现我胖了,而且万一被他们发现是你揍的怎么办?”林皎瑜知道自己的亲人都已经去世,但是她始终相信他们还在她身边守护她,所以上次池风提出要和她一起回老家时,她会说“他们不喜欢你怎么办”,或是今天这样的“被他们发现”。池风只当这是林皎瑜可爱的小特点,于是顺着她的话说道:“那我就说,他们走得太早了,留下一个26岁的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种。”“胡说!”林皎瑜更不爽了。逮着池风的手臂拧了一把。男人倒吸一口凉气,最后还是改口道:“要是给我托梦了,我会好好说的!”她松开手双手抱胸,还是道:“怎么说?”“就”池风趁机赶紧揉了揉自己胳膊,“就说,我池风今生今世一定要和林皎瑜在一起,他们不准不同意。”“有你这么说的吗?”“那怎么说嘛,姐姐。”“就”林皎瑜沉默了会儿,磕磕巴巴道:“就说你喜欢我。”见她有点不好意思了,池风也不再逗,勾着唇角连说了三个“好”,便试探着将手往副驾伸。林皎瑜这回既没把手缩回去,也没主动把手伸过去,池风好像是故意的,从她的膝盖摸到了pi股,气得她还是自己握上了池风的手,嘴上还不忘小声道:“臭流氓。”池风今天不和她计较了,自己知道欺负狠了就要哄哄,没有一点脾气,攥着她的手,笑得满面春风。蓉城离她的老家不远,出了绕城再开个把小时就下了高速。到了彭县,街上不像蓉城那样拥堵,林皎瑜默默拿起池风的手机开启导航,弯弯绕绕半个多小时导航才结束。池风下车时还有些紧张,理了理自己上衣下摆。环视一圈,倒是没想到,导航结束的位置周围都是小楼房,瞥不见什么墓园。林皎瑜从自己小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走到一栋小楼的铁门前打开。“我请了家政,每个月都要来打扫。”她一边说一边搓了搓几指,“没有灰的。”穿过小院,她又打开了小楼的大门,池风跟着林皎瑜走了进去。内里的装潢不是太现代,偏中式风格,林皎瑜熟门熟路的穿过客厅,三人的遗像放在通往小院的小阳台处,一个深棕色实木柜子上。林皎瑜默默点上香,依次插在焚香炉内。白烟在无风的室内像是一条线,拉伸到天花板处,林皎瑜才开口。“爸,妈,nainai,这是我我男朋友。”池风站在她的身后,看着三个遗像。三位长辈的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如果不是在黑白色的相片里,或许不会有那么一股悲凉的意味。林皎瑜一直不爱讲自己的童年,不过是一句:“小时候身体不好,不能和别人一起玩,就没什么朋友,没有什么值得说的大事。”来打发他的探究。想来也是了,没有父母在身边,没有朋友,给外人看起来性子寡淡,让大学时传播出那样的评价——不近人的高岭之花。
池风从食指从林皎瑜微微握拳的手心里钻进,接过了她手里的打火机。“我可以上根香吗?”林皎瑜了然,从柜子里取出香烛。池风双手合十时,似乎比林皎瑜还要虔诚。“这张照片是在重庆拍的,当时我刚学会走路,我爸说要拍下来做纪念,可是我妈怕我摔跤,牵着我怎么也不撒手。”两人坐在沙发上,林皎瑜双腿盘在一起,上面摊着一本厚厚的相册。池风搂着她的肩膀,一直从第一页听她讲到了三分之二。男人另一手握住她的腕骨处的凸起捏了捏,道:“姐姐小时候真可爱。”听到池风回应了,她又伸手翻一页,指着左上的那张。“这是我噢,我小时候不是身体不好吗,其实就是贫血体质弱,别的小孩玩,我就坐在这里看,因为有一次和他们跑了一圈就吐了,我nainai就——”忽地,她眼神闪烁,指着照片的手指也缩了缩。嗫嚅道:“我是不是说太多了?”“嗯?没有啊。”池风将她往自己怀里搂紧,“我很乐意听。”“可是你已经连续说了三个真可爱了。”林皎瑜更加泄气,道:“我也觉得很无聊,其实这本相册大部分事情我都不记得,都是nainai和我讲的,我不想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他们”她越说,眉眼垂得越是低。“有时候我也很恍惚,会忽然意识到如果不看照片,我也忘记他们的样子了。”池风听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也没有打断,只是默默的翻着相册,像在寻找着什么。“你记得你和家人一起去云南的吧?”他眼睛盯着相册,终于在后面翻到了像是洱海的照片,他用手指着,问道:“这里你记得吗?不是要看相册才想得起来的吧?”林皎瑜点点头。也许是因为她记忆中唯一一次父母带着nainai和她,全家一起出游;也许是因为,她那时已经到了记事懂事的年纪。“记得的,不过太久了,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