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下来,林端拖着疲软的身体,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挪到了河水边。
这是一条大河,弯弯曲曲地向着远方流过去,两岸是生长着的郁郁葱葱的菖蒲。
她鞠了一捧水,干涸已久的唇瓣急切地寻上去,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甘凉的河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水面波纹渐渐荡开,归于平静,映出一张狰狞可怖,似鬼苍白的脸。林端顿时愣在那里,许久,她终于颤抖着伸出手触摸上面孔。
曾经光滑如玉的脸上已经布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有些还在渗着血,有些已经干了。左脸一条约两指长的伤从下巴处直接贯穿到左眼下,血红的皮rou外翻着,因时间已久的缘故边缘处微微有些泛出一种死白死白的颜色,林端猛地捂住眼睛,不敢再看,眼泪从指缝里缓缓漏出来。
即使是被人拿着磨得发亮的刀子在脸上割了那么多刀她也没哭出过声,可此时似乎是压抑许久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一泄而下,泪水绝提。
热,好热。这是自崩溃的情绪里清醒过来后林端的第一个想法。她感到喘不过气来了,浑身热得冒汗,脸颊忽然之间变的通红,使得那张脸变的更加的恐怖渗人。
她向身上拼命的浇着水,最后干脆整个人泡进了河水里。可,什么用都没有,那莫名其买的热感一丝都没有消退下去,甚至有越烧越热的趋势。
“啊!”林端忽然一声疯狂的尖叫。再看去时,她整个人已经被包围在了了不知何时烧起来的火里,这火烧的十分奇怪,是从她身上着起来的,在这满满的河水里都没有一点消下去,甚至这水给它助了势一样,越烧越猛,很快就蔓延到了周边的河水上。
水上着火。
林端被这仿佛是从她五脏六腑里冒出的火折磨的痛苦不堪,跟本就没办法去注意旁边。她身上的衣料早已经就被烧没了,整个人成了个火球,熊熊燃烧着。
不知烧了多久,林端在这痛苦中煎熬着,她灭不了这火,水面也早就是一片火海,她不由悲哀的想:我这是要死了吧。
殷红的火苗忽然“噗嗤”一纵,又长大了几丈高,似乎这里的天际都被染了一层红霞。
林段的意识渐渐模糊,就在她完全昏过去的一刹那,她身上那烧的疯狂的火却逐渐变小了,最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收缩进了她心口。
一丝也不见踪影,水面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水波微微荡漾开去,绿色的菖蒲轻轻摇摆着,就好像刚才这里从来不曾有过一场大火。
清澈的河水循着往日的足迹,缓缓向下流去,只是这次多了些什么。
*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满目各色不同的深红浅红里,一抹雪一样的白色显得尤为显眼。
林端餍魇地趴在一只粗大的桃枝上,一条毛绒绒的白尾巴在后面的粉色花瓣间扫来扫去,尾尖还带了稍许的褐色,“噗”地一声砸得花瓣四溅,纷纷从树上翩飞而下,落了一场花雨。
一个月了,没想到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她苦恼的瞅了瞅自己身后的尾巴,自从那天她在桃华怀里醒过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白虎,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到现在她都没有变回去。
她张嘴“啊呜”一口咬了满嘴的粉色桃花瓣,不由有些认命的想,这样也好,呆在这个世外桃源安安稳稳地做一只小白虎,起码不用去面对外面那些用心险恶的人,更何况她的脸被毁了,他们也不一定认得出来自己是他们的大小姐。
再次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不知何时,隐约听见下面有人在喊:“小白,你什么时候学会爬树了?”
这声音可真好听,林端脑子还有些不清醒的想。
突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爪子一划,竟抓不住树干,直直的坠落下来。
完了。
意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触感柔软,满是桃花香。林端睁开紧紧闭着的眼睛,一张颜色极其姝丽的面庞映入眼帘。
看着怀里那双无辜的望着他的碧蓝碧蓝的眼睛,桃华不由笑了。
他一直一人独自生活在这桃花源里,那日在通往外面的桃花川中捡到了这只小白虎,原本他也没什么要养的心思,只是一个人在这里呆久了,不免有些寂寞,也就养着了。
不过这小家伙虽然并不怎么好动,但也很有趣。
桃华细白修长的手轻轻扒了扒几乎要把整个脑袋都塞到他胸前的小白虎,温柔笑着道:“你看你,这么调皮,差点摔了吧。”
林端不回应他,只是更加努力的把脑袋埋入他的怀里,以此来躲避自己红透了的脸,虽然她忘了自己脸上已经全是白绒绒的虎毛,以至于根本看不出颜色。
收了尖利指甲的rou垫和毛绒绒的小脑袋在桃华胸前拱来拱去,冷不防碰到了一处小小的突起,林端毫无所觉地继续拱,抱着她的男人却是身子一僵。
林端迷茫的抬头,见桃华脸上一层薄薄的红晕,他的眼睛里似乎还起了一层水雾。
林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