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恐怕要睡到世界毁灭那一天。”
前提是真的存在世界毁灭的可能。
伤员往往比正常人更需要睡眠。他们需要足够的休息让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以便能在文明消失的后末日时代继续苟延残喘。
没过多久,伍门就听见身旁少年传来的平稳呼吸声。
她叹了口气,把十六号搂着她的手臂轻轻拉开,用不会打扰他睡眠的轻重小心翼翼从他怀里钻出。面向他,失去全身力气般瘫坐在地上。
睡着的十六号显得异常乖巧,全然没有战场上嗜血疯狂的模样。就像疯狗闭眼睛乖乖睡觉时,看上去也只是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
一想到这些,伍门忍不住笑了。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见过狗。现在能看见的不是仿生机器狗,就是被污染基因的变异猎狗。曾经抚摸小狗皮毛的触感她还能记起,却也只能是记起,恐怕今生都不可能再体验那种感觉。
有时候实在想念,她就会让十六号低下头,老实让她揉头揉个够。身为改造人的十六号只有最基本的理智和最原始的本能。这些让他有着远超常人的战斗天赋,能在危机关头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同时也使他难以理解他人,很难融入集体。
服从是他的本能。自从伍门医生接管他,成为他的专属医生后,埋藏在他头脑中的控制芯片就已经输入了相配程序——永远要服从医生。但是伍门知道就算不这么做,只要他没失去理智,十六号就是个听话的“乖狗”。
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就算他不能理解,也会视为军令状,忠诚地执行对方的要求——例如,低下头让伍门医生揉头揉个够。
在于到伍门医生之前,十六号没有体验过任何亲密动作。没有人拥抱他,没有人抚摸他,没有人亲吻他。创造他的人赋予了他欲望,希望等他四肢断掉、无法战斗那天,能繁衍出更加优秀的战斗机器,却没有人愿意满足。
他不知道自己身体中不断翻涌的情欲究竟是什么,只能像忍住疼痛一样选择忍耐。他不明白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这样普通的触碰就像干渴时滴落在唇间的清泉。如此微不足道,却让他万分享受。
医生的触碰让他刻意无视的情欲重新翻涌,但他只觉得无所谓。只想继续乖乖听话,等医生想要摸他的时候能多被摸几下,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对于他的日渐旺盛却没办法弥补的情欲,伍门全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做不了。没有Yinjing的她没办法满足身为母体的十六号的生理需求。
现在的人类是在人类文明消失后的苟延残喘中进化出的新人种。为了避免种族灭绝,铭刻进基因里的繁殖本能强行让人类由单性进化成拥有两性生殖器的双性人。他们有着比单性人种更强的欲望,也有更明显的发情期。只有年老和受孕,或者摘除生殖器才有可能让所有欲望消失。
毫无疑问,对于十六号这样本身就带有残缺的母体让他做手术失去生殖功能才是最好的结局。常人对改造人和战斗机器的忌惮让他很难得到稳定的交配对象。残忍的管理制度也注定着他会被人利用到生命的最后,像他的同类那样,迎来成为生殖工具的悲惨结局。科技的发展无法避免文明灭亡的走向,却可以用一场小小的无痛手术避免少年走向悲惨的结局。
明明这么简单就能拯救这个孩子,但她知道除了她,没有一个人会认可这种做法。
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在伊甸园做着美梦的“夏娃”。现实会让所有人失去所有天真的想法,条件只需要在末日生活几天就行。
在物质紧缺,时刻都能彻底迎来覆灭的如今,能保护好自己都极为不易。指望他们能分配点设备和药物帮助这个都不被人类视为同类的少年,本来就是一场天方夜谭。
在第一次看见十六号的瞬间,伍门就一眼看到他命运的尽头。她知道如何拯救,却并不打算为之行动。她能做的只是用残存的善意和人性让他多活几天,例如,照顾受伤的他,以及用手指和器具解决他的欲望。
“真是恶心...”
每次一想到自己对拯救的放弃,伍门都会异常觉得恶心。恶心到想吐,恨不得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得干干净净,然后拿出去喂变异兽。
她知道这里不是伊甸园,没有足够的物资够她去玩医生拯救病人的游戏。她早就明白什么叫弱rou强食,也明白以大局为重。
可她只要一想每次欢爱后,他都下意识抓住她的衣角不让她走,还用shi漉漉的眼睛像想要rou骨头的小狗一样看着她,为的就是能让她多碰他几下,让他多感受点人类体温能传递给他人的温暖。她就觉得自己和这一切都前所未有的恶心。
“叮——”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伍门稍微恢复了理智,她知道这是自己刚刚要的食物到了的提示音。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基地给他们安排的是可以传送物资的房间。只要实验体没有得到控制,伍门就要和他同吃同住在这个房间一直生活下去,直到她恢复理智。
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