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心禹和苟烁希之间的缘分要从五六年前的夏天说起。
彼时在B市外国语大学读本科的邱心禹被师生关系很好的德国学教授叫到办公室,以为自己交的作业有什么问题,却听见教授问她:“有没有兴趣给中学生辅导外语啊?”
邱心禹一愣,没立马答应,反问:“几岁了?”
教授让她坐下喝茶,一副说来话长的表情:“差不多十五岁了吧,快要升高中了。孩子的妈妈和我是老朋友了,说心里急啊,孩子偏科偏得厉害,尤其痛恨英语。她家小孩怎么说呢,也不是不爱学,但之前请的家教都没能提高他的成绩。孩子妈妈说他们不行,托我找个人。这不,就想到你啦!你虽然选了德汉为主,但我知道你英语水平很高,所以很信得过你。你想做的话,我就推荐你过去。”
邱心禹的语言天赋很高,又去英国的高中交换过,所以当她后来选择德语作为口译的第二语言时实在令许多人意外。原因也显得很敷衍:她说她喜欢德国文学和哲学,不想再读译本了。如果有人表示质疑,那她会很好脾气地说:好吧,其实是觉得英语口译太多了,懒得竞争。
至于为什么教授拿不准她的态度,甚至抱着会被拒绝的想法,则是因为她家境不错,不需要出去挣外快,除非做的事真的令她感兴趣,那不收钱都行。
那时,教授看见学生的双眼转了转,竟然很爽快地说:“好啊,那麻烦您了。”
连对方的性别也没问——后来的邱心禹明白了过来,自己这是享受拆未知礼盒的快乐。
而当初会爽快答应的原因依旧很离谱:她那时用德语重温了黑塞的《德米安》,于是忽然想了解现在的小孩在成长过程中都会想些什么,又有什么样的疑惑。
于是这个随心所欲到不着调,却又意外很靠谱的女大学生,在人生中初次当起了一名家教。
初次见面的那一日,她穿了一条到小腿肚的深绿色百褶长裙,上搭黑色针织背心,显得时髦又乖巧,不会让家长挑出错。恰巧接待她的夫人第一眼就很喜欢她,加上有教授的关系,对她的态度更加和善。
也是这时候邱心禹才发现,原来学生家挺有钱。她家算是中产偏上的话,那这家就是上层阶级了。以她当时浅薄的目光,倒也无法从夫人穿的单品、家具等物品判断价格,不过房子很——大——那么就肯定是有钱人。
夫人带她到二楼,敲响一间房门,喊道:“希希,老师来了。”
茜茜。哦,是个女孩,她以为。
直到门“吱呀”地一开,露出一个发型像刺猬的……男生。
青春期的男生嘛,皮一点也很正常。可简直令人诧异,这位学生非常礼貌可爱,房间也十分整洁,引她去到他的书桌旁,甚至会问她渴不渴。她说白开水就好,于是夫人笑着说一会儿拿来,还要给他们准备些水果吃。
门“吱呀”地关上了。
邱心禹微笑地做了个自我介绍,问他:“不好意思,你的全名是?”
男生指了指某本书封面上的名字,不算特别好看的字迹写着:苟烁希。
嗯……怎么说呢,名字过于好听了,反而显得真人很普通。他的眉毛很粗,深陷的眼窝和黑眼圈看上去不Jing神;面颊有些rourou的,还冒了几颗青春痘;嘴唇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胡须,参差不齐,让她高度怀疑是他努力了很久后才留出来的。
虽说有优点,但缺点比较注目。倒是适合看上好几眼,每次都有新发现,怪神奇的。
夫人很快就送来了补给品,然后再次迅速退场。
少年那友好的面具就此摘下,在电脑椅上转圈圈,问道:“‘这节课要上两个小时真是烦死了’,这句话用英语怎么说?”
原来是个隐形问题儿童。怪不得一直换家教,看来不全是家教的问题。
邱心禹没看他,怕把自己看晕。很平静地解答之后,她见他还想提问,就“啊,啊,啊”地抬起食指提醒了三次,单手抓住他的椅子,说:“我告诉你答案之后,你要跟读,”她把空气麦克风递到他嘴边,“now it is your turn.”
小霸王一愣,可能不记得英语原句了,很灵活地转为人身攻击:“你从小都这么让人讨厌的吗?”
邱心禹很快地用英语翻译了这句话,在他似懂非懂的神情中颇有趣味地解说:“这是你刚刚那句话的英语翻译。我还会德语版本,你想听吗?”
苟烁希面无表情地从抽屉里拿出游戏机,彻底撕破脸:“你要当家教挣钱的话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每星期一共……多少来着?六个小时是吧?钱够你花的了。课时里你想做什么随便,但别打扰我做事。”
那看来之前被辞退的那些家教都挺幸福的,除了特别有责任感的人。反正她不是。
邱心禹吃了一瓣橘子,淡定地说:“可我不收费。”
苟烁希猛地转头看她。她递给他一片橘子,见他不拿就自己吃了,顺便解释:“真的。我走关系进来的,怕你妈妈不信任我,就提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