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魏对于男人的评判标准来说,杨惟根本不是吴言的对手。
正院丫鬟说孟瑛当年只看长相不看事业成就,是有失偏颇。
大魏进士不说个个形容英俊,起码也是相貌堂堂、眉清目秀。
从前十几二十岁的吴言,说不定比现在十几二十岁的杨惟还要帅气斯文。
所以吴言一开始根本就没把杨惟当作情敌,杨惟如果当了他的情敌,那掉价的就是吴言了。
平心而论,吴言的身份来纳孟瑛为妾是够格的。
从世俗意义上来讲,孟瑛确实找不到比吴言更优秀的男人了,她嫁给吴言是属于高攀的。
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吴言就是平平淡淡地向孟贽提出要纳孟瑛为良妾,孟贽犹豫几番肯定是会答应的。
有了父母之命,孟瑛顶多就是遗憾一下自己终究没当成正妻,并不会在明面上拒绝吴言纳她当妾的要求。
不幸吴言他是个小心眼,当时劣根性发作,打定主意就不想让他们孟家好过。
由于孟瑛和孟璟是同胞姐弟,孟瑛换上男装之后,长相便与孟璟有七八分相似,于是在场者都指认那天当众讽刺吴言的是孟璟。
于是在吴言的怂恿下,巡抚和平州州牧立时就将孟贽孟璟父子抓进了监狱,还派了人来孟家丈量田地,放话说要治他们一个“违逆皇命、聚众闹事”的罪名。
孟贽当时已年近六十,在牢狱中待了没半个月,才被提审了一次,便一命呜呼。
消息传到孟家,孟瑛孟璟的生母姨娘哭得死去活来,自觉孟家必然容不下她,当夜就一根绳子吊在了梁上,殉了孟贽。
孟家族中一些不怀好意之人,惦记着周氏的陪嫁,三天两头地上门来打探情况,一见即知就是想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周氏当时倒很冷静,无论是应酬各路人马,还是主持孟贽的丧仪,她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后来孟瑛嫁给杨惟之后才明白过来,周氏的心底原来是一直怨恨着孟贽的。
她恨孟贽纳妾,恨孟贽在她的孩子夭折之后依旧不忘传宗接代,恨孟贽毁了她的一生。
这般炽热的恨意使得周氏那段时间格外冷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周氏已经解脱了。
她作为妻子的角色任务已经完成了,她觉得是孟贽辜负了她,而不是她对不起孟贽。
因此周氏的悲伤是有限度的悲伤,戴孝服丧成为了她惩罚孟瑛的借口。
披麻哭灵不算,头七的时候还教孟瑛托举着两支红烛跪在牌位前守夜,任凭滚烫的蜡油生生滴遍了孟瑛的两手才算罢休。
孟贽的头七一过,吴言就来了。
吴言那时候那叫一个春风得意,他就是专程来看孟瑛笑话的,记仇的人一向就爱看他讨厌的人倒霉的灰败模样。
孟瑛第二次见到吴言,就是她重孝在身的时候。
那时她穿着白色麻服,素面朝天,连口脂都不抹,只是在头上绑了一根细细的白色麻绳以固定发髻。
就是这样一个十五岁的孟瑛,她跪在吴言跟前一抬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把吴言的心看得又酥又软。
吴言毫不客气地坐在周氏让给他的主座上,居高临下地对孟瑛发话道,
“一句话就让我吴家失掉了百亩良田,还让我吴氏在朝堂之中险些再无立足之地,你真是好大的威风!”
吴言打的是兴师问罪的主意,孟瑛却没有被他吓哭,她只是麻木地朝座上的男人磕了一个头,伏在地上闷闷地道,
“民女有罪,还请吴老爷宽恕。”
吴言冷笑道,“宽恕?你凭什么求我宽恕?你又能拿什么求我宽恕?”
吴言一面反相诘问,一面用华丽Jing致的绸缎软靴不轻不重地抬起了孟瑛小而尖的嫩白下颚,
“就拿你这张脸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氏一下子就明白了吴言特意登门拜访的目的。
以她的嫡母身份,她的确是能做主把孟瑛许给吴言的,但周氏却没有一口就答应下来。
因为周氏虽然不喜欢孟瑛,但孟瑛的的确确是周氏手中最后一张筹码。
周氏的想法是,把孟瑛嫁给吴言当妾是可以的,但是绝对不能这么红口白牙一穷二白直接一顶小轿一抬就进了吴府了。
孟瑛这一嫁,必须要换回孟璟这个即将成年的孟家男丁,换回她的嫁妆和原本就属于自家的田产,换回她下半辈子的衣食保障和未来生活的希望。
所以吴言这一上门,反而把周氏和孟瑛的地位瞬间倒转了。
孟瑛受周氏训诫压迫了十五年,在那一刻她终于成了周氏的最大倚仗,她成了现实意义上的一家之主了。
孟瑛发现自己可以做周氏的主之后,立刻掌握了主动权,她向吴言提出要去狱中探一次监,看看孟璟是否安好。
这个要求看上去是相当合理的。
因为孟璟的性命,直接关系到这个家能否再存活下去。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