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岑闻早早熄了灯,却辗转睡不下,她唤来冬云,让冬云去探探李迹是否真的在二夫人那里歇下了。
冬云一听就知道她是想去作甚么,这次冬云没有马上就去,而是用那双沉静的眼睛,正色看着她,说道:“我素来都听您的,但这次主君既然已经回来了,您就不该再冒这个险,有甚么事,甚么话,明日再去和夫人说也不迟。”
岑闻打断了她,“冬云,我不想等到明天了。”
“你是知道的,我等了两年,我凭什么又得再多等她一夜?”
她那浑浑噩噩的两年,冬云看在眼里,是心疼的。但是理智告诉她,岑闻这样不妥,冬云开口问:“那若是主君半夜折返,或者突然去了夫人那儿,姑娘怎么办,夫人又怎么办?”
岑闻眼中空空地望着前方,“那我就告诉他,我不乐意看见他,便去寻了姐姐。姐姐疼我,拿我没办法。”
“多的是理由骗他。”
而这厢,疏雨的院子里,她听说了李迹最终歇在了苑娘那儿,心中一片怅然。她不知道自己想要怎么做了。当年她选了这条路,以为两人能就此相断,可结果还是把闻儿卷进来了。她该知道的,李迹好那好颜色,若是见到闻儿,是有可能会生出荒唐心思来的。
现在如果有机会离开李家,岑闻还会愿意跟她一起么?
如果闻儿愿意,她们今后的路又该怎么走呢?
她想得出神,没留意岑闻悄悄走到了门口,门缝轻启的吱呀声惊动了疏雨,有凉风悄然潜入,惊得她起了冷汗。
疏雨正要喝道“是谁!”却想起会这会儿来的,应该只有一人。
果然,从那露出的半边身影来看,是岑闻。岑闻没穿罗袜,这秋夜冷得不渗人,可吹在身上,也够凉透她手脚的了。她没像往常一般径直走过来,而是静静站在门口,一声不吭。疏雨看她沐着月色不动,衣角透着冷光,险些以为这是在梦中。
于是她下了床,愣愣地走过去想探个究竟,又忘记穿上鞋,径直走到岑闻面前。
疏雨轻抚上岑闻的手,摸到一手惊心的凉,她怕这不是真的,又抬手碰了碰岑闻的颊边,是温热的。她手还没停一会儿,便被岑闻捉住了,岑闻眼睫翕动,将疏雨的手握在颊边,声音散得捉不住,她问:“姐姐,你怎么还不睡?”
疏雨心中苦涩,烦乱,又怎么睡得下。可她还没回答,岑闻就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是想着李迹去了我那儿所以睡不下,是么?”
疏雨听了,怔住了,半晌才苦笑一声说:“是啊…你都知道啊。”
岑闻突然凑近了她,带着些咄咄逼人的口吻,“那你是因为谁睡不下?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他?”
岑闻呼出的热气轻轻喷在她鼻间,疏雨一时都忘了呼吸,是这夜色弄人,所以她今夜也格外坦诚。
“…是因为你。”
这句话从疏雨口中说出,屋内便陷入了一片沉寂。疏雨专注地凝神看着岑闻,可岑闻却不接她的目光,只讥笑了几声,笑得低下头去,笑声苦涩又带着几分嘲弄。可只是低头的瞬间,岑闻便看见了疏雨光裸的赤脚,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将疏雨一路拉回床边坐着。自己站在疏雨面前,低头下目线看她。面上是嘲讽,诘问道:“你怎么好意思说因为我呢,姐姐。”
“我当日,我当日是怎么求你的,我求你跟我走,你说甚么?你说绝无可能。”
“你现在反过来后悔了么?”
疏雨直视着她,急声辩解道:“我是后悔了,可不是因为没有跟你走,再来一次,我也不会同你私逃。那本就不会是你我两人最好的结果!”
“我后悔的是…害得你作践自己嫁进来,你明明可以…”说到可以二字,疏雨喉间酸楚,几番张口,还是说不下去。
听她话音停顿,岑闻眼中嘲讽之意更甚,“我明明可以如何?可以嫁一个好人家?”
说完这句,她低声笑了起来,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疏雨。
“你可真是我姐姐啊,岑疏雨,你可有一日把我当作你把真心托付出去的人?”
疏雨本来胸中滞涩,可听了这句,她反应激烈了起来,脱口而出道:“我若只当你是我妹妹,那么多夜里,我又如何会…”交颈放眠,香风乱红,无一不是与岑闻一共。若不是心中有她,又怎会与自己的妹妹不顾人lun这般放纵。
岑闻听了她这话,却掩面笑了起来,那笑声比她的话还要尖刻辛辣,她越笑越无力,然后,就听得一声长吁。岑闻仍旧是转过来低头凝视着疏雨,“那你便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进李家的门。”
“我恨你软弱,恨你不会回头。”
“可我若是不来,这辈子就见不到你了。”
这句话太残忍了,疏雨只觉得一阵阵地喘不过气来,那话像一道猛浪,将她拍翻在滩涂边。
岑闻看着她面上的痛色,看她几乎喘不过气的样子,眼中也浮出了热意。
“我最恨的还是我自己,你都不要我了,我还自顾自扑过来作践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