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的时候,我孤身一人离开故乡和双亲,远赴海外读书。
最初艰难无比,对家人朋友的思念之情和身处于异国他乡、无法快速融入大家的恐惧让我在开始的几日于夜间孤寂处悲伤,眼角红肿疼痛,几日无法消去。或许回首过往,可以平静地说声一切都微不足道,但当时的我内心被孤寂填满,仿佛被挂在巨大的风口处,既惶恐于同学们放在我身上的目光中可能会夹杂着攻击和暴力,又害怕自己不够努力,默默无闻到不足谈起,辜负妈妈和家人的期望。
现在想来,这种复杂烦琐的仿若猫咪脚下被弄乱的毛线球似的的情绪,就是我会选择和橘一华靠近的原因。
橘一华,意思是像花一样的女孩子。她在外貌上确实没有辜负这个名字,给人以清新秀美的感觉,但和日本人所追捧的“大和抚子”相似又不同的是,在无可挑剔的外表下,橘一华更毫无疑问地有一颗坚定不移的心。
我们的相遇看似是一种命中注定,开端缘于一门被双方选中的课,在第一次小组搭档时,或许是出于同为东亚人,甚至更进一步讲,同为东亚女性的莫名感觉,也可能单纯出自好奇,我们点头对彼此微笑示意,随后坐在了一起、与另外几个人谈论起教授要求的小组项目。
……
“写材料的部分就交给我吧。”法国女郎慵懒地用小拇指卷起一簇发。
“演讲和阐述想法我都可以。”我半举手 迫不及待地表示道。
“有问题请早一点提出,我们都会帮助你。”英国人话说得客气,态度保有距离。
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发言,除了橘一华,我将视线放在她身上,再一次听到美国人的声音。“大家都没问题吗?那就这么决定了,接下来按分配的项目完成任务,明天下午我们再见一面吧,如何?”他用一个热情过分的露齿假笑结束了话题。
事情被轻松定下,接下来不过是完成这样简单的事。
“小…宁?”
离开教室走下楼梯的时候,橘一华追在后面,急切地在一片人chao散去的空白区怪声怪调地叫出我的名字,我好奇停止脚步,回眸礼貌微笑,“我的名字是林宁,不要叫我小宁。”对于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来说,直接称呼他人的昵称可不是一件礼貌的事。
“抱歉,”她向我道歉,却没有改口,以一种执拗般的恳切语气开口,“因为总觉得……”橘一华不好意思的腼腆微笑,眼神却很明亮,如夜间不灭的炬火,“这样叫过你很多次了。”
她在说什么?我很肯定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不过,认真地讲,确有一种脸熟面善、心口隐痛之感,所以我到现在也没有离开,仍旧有谈话的欲望。
“我们之前见过吗?”这样堂堂正正地问了出来。
“在现在的时间里,这是我们第一次的相遇。”她安静地笑,令我面上疑惑渐深。
“说这样的话还真是奇怪。”我微微摇头,“你是看科学杂志弄晕了头吗,幻想时空裂缝,掉落到过去的时间里。”
“不是这样——”她似乎想要解释,却又语气一变,“有人来了。” 她急冲冲地躲到一旁,仿佛在努力使自己不被路过者碰到,等到人走后开始捋平自己可能出现折痕的衣角。
那样的动作和所耗费的时间,与其说是爱干净的美貌女性所特有的整洁,倒不如归类成一种神经质。
出于好奇心和另一种自己难以描述的心理,我静静站在原地看她整理了二十分钟。
“你——”
“小宁,带我离开吧。”蛾眉轻蹙,抬起的面容似恳求似依恋,“到你的住所里去说。”
“…好吧,也不是不可以。”
我这样说,轻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真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原因的,我不太想拒绝。是因为对方的外表太过无害还是她看我的眼神坚定又柔软……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和她走到一起,不知不觉中谈着话离开教学楼,来到我与其它同学一并拥有的宿舍内。
“黑咖啡、可乐、牛nai……想喝些什么,苏打水可以吗?”我打开小冰箱,左腿膝盖弯曲低下,透过幽冷的光寻找想要的东西,一边头也不回的问橘一华。
“黑咖啡,我要冰镇的黑咖啡。”出乎预料的女声自头顶响起,她将半个上身压在我身上,我甚至能在眼前看到和我发丝混在一起的金色卷发。
毫无疑问,这是我的室友。身材高挑,金发飘飘,同时还拥有着天使脸蛋的克里斯金娜。
“不给,除非你能抢到我手里的。”我发出嫌弃的声音故作不满,眼底浸漫笑意和她打闹了一会儿,才将咖啡递给她,疑惑的打量着室内。
“怎么了,林?”克里斯金娜心满意足的拧开瓶盖畅饮冰冷的ye体。
“你进屋时看见一个女孩了吗?黑色及腰长发,眼睛看起来很温柔。我刚才让她坐在我床上,现在找不见了。”
“没有,我只看到你一个人。”
“那就奇怪了。”我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