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船伢子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大人们便更加放肆地笑起来,船伢子也跟着笑。
其实他只是听着人家大人怎么说便怎么说,到底人家说的是什么他全然不懂,等人家都走了,他还在想:「女人的脑壳难道说不得么?」
等他渐渐长大了,自己的下面长出了黑毛,这才多少感到那些荤话中所包含的内容有许多不妥,不过,那也只是感觉,他还是什么都不懂。
从前几年起,每当没有客人过渡的时候,船伢子便躺在船板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想着心事。
许多乡亲都在同他大议论给他娶亲的事。
船伢子不懂男女之间的事,但却知道,每当他看见女人的时候,心里便泛起一丝怪怪的念头,就想同她亲近,躺在船板上,一想到女人,下面便不由自主地变硬,变粗,变大。
不过,别人要他大提亲的女伢子,船伢子却都不喜欢,所以当他大问起他的时候,他便摇头说自己还小呢,不忙娶。
「伢子,你莫要糊涂勒。咱们是穷人,在这里摆渡的,人家七小姐家里是财主,我们高攀不上呢!」每当这个时候,他大便教训他。
他大嘴里说的七小姐是冯镇上冯三公的女儿。
冯三公不仅是冯镇首富,在省里的富户中也算是叫得响的,冯镇周围的土地和山场大多是他家的,在周围的镇上他还有多处田家,省城也有七、八处房产.
冯三公还是镇上冯姓人家的族长.
冯姓是冯镇的大姓,镇里的富人也都是姓冯的,所以,冯三公便成了镇上说一不二的人物,只要他一跺脚,全镇都能听见动静.
冯三公是个老风流,大太太不算,直到五十多岁还娶了第四个姨太太,冯七小姐便是最小的五姨太所生。
七小姐从小便在省城的女子师范学院附小上学,后来又在附中上中学,过年过节的也都要从冯家渡过河,所以船伢子从小便认识她。
与一般乡下的村姑不同,七小姐身上穿的是又乾净又好看的学生衣裙,上船后总是正襟危坐,一副大家闺秀的作派。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一看见她上船,船伢子的嘴便像抹了鳔胶一样,再张不开,连眼睛也不敢往她身上放。
∩人一走,船伢子的心里便空落得慌。
再躺在船上晒太阳时,心里想的便都是七小姐。
第一次同七小姐搭话,是从她上中学开始的。
过去七小姐上学或回家都是冯家的长工接送,后来听坐船的人说,七小姐不愿意再叫人接送,坚持要自己上学,为此还同冯三公顶撞起来,被三公打了一顿,谁知七小姐是个倔脾气,乾脆来个了不吃不喝,最终冯三公没了办法,只好由她。
现在船伢子大了,可以单独操船了,所以每天都同他大轮换着摆渡。
那一天正赶上是船伢子操船,七小姐独自来到渡口的时候,船上已经坐了两个人,看见七小姐上了船,那两个人便借口说等人下了船。
七小姐是冯三公的女儿,是个金贵的人,过渡的乡亲一看见她来,便总是藉故下船,单只让她一个人坐,这样作已经许多年了,船伢子并不感到奇怪。
七小姐坐在船头附近,两手抱着自己的膝盖,脸上扬溢着第一次独立走出家门的笑。
船伢子把船缆解了,跳上船去,一槁撑开,船便轻巧地向河心走去。
「哎,你叫船伢子?」七小姐道。
「嗯。」船伢子感到很意外。
「我每次看见你搬船,都同客人有说有笑的,怎么不同我说话呢?」
「我……,你……,七,七小姐,我……」船伢子有些措手不及。
「别叫我七小姐,咱俩个同年,我小名叫彩儿,你就叫我彩儿吧。」
「这,不敢。」
「什么不敢?我最不喜欢人家叫我小姐。」
「那好吧,彩,彩儿。」
「这就对了。除了我大我妈,你还是第一个愿意叫我彩儿的,我喜欢你。」
彩儿十分高兴:「对了,你还没说呢,为什么你同别人都说话,单单不同我说话呢?」
「你是冯三公的小姐,又是读书人,我嘴笨,不会说. 」
「又说小姐小姐的,我不喜欢了。」彩儿脸上现出不高兴的样子。
「啊不,彩儿。」
「哎,这样好!其实我知道,你不是因为嘴笨才不同我说话,你是因为我爹和我哥哥他们。」
彩儿的脸上现出一丝惆怅之色:「我知道,我家富甲一方,我大和我哥哥他们却为富不仁,欺压良善,镇子上的穷人都恨他们,我也不喜欢他们这样,可惜我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生在哪一家,否则,我宁愿像你一样生在一个穷人的家里. 」
「你家有钱呢,干么要生在穷家?」船伢子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原来那种敬而远之的想法自然而然地改变了,两人的距离也就拉近了许多。
「生在穷家,靠自己卖力气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