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扬起头颅长啸一声,双翼掀起巨大的气浪,一下腾空十数米。重心一下子不稳,他下意识地俯下上身,几乎贴在龙背上。微凉的夜风一下子凛冽起来,滞空感与超重感交错来袭,迅速的上升让他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他很快听见自己的心跳。
伊娃看他样子就知道他是害羞了,于是拉起他的手说:“来吧,我们去外面。”
“不。”黑龙摇首,“大概六分之一都没有。”
尤尔斯听话地抓稳了,想轻轻拍拍她以作示意。不料一低头看见一条巨大的疤痕。他的动作顿住,最后选择用声音告知她。
不知又穿越了几层云,他们停了下来。
“有很多没有精灵的龙死在迷海,都
“我知道你的异能允许你飞行。”她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道,“但是你们人类终究是飞不了太高——想看看云巅之上的景色吗?”
二人到了楼顶的露台。
“啊?”尤尔斯莫名其妙地说,“好久之前的伤了,早就不疼了。”
好刺激,他想。
所以晚上,尤尔斯就看到了一个酩酊的龙皇。
“知道这里是哪吗?”
她们说她眼光绝好,运气也绝好。她也这么觉得。
她醉了之后酒意有些外显。面颊飘起薄薄的一层绯红,那双金黄的眸子像是盛满了蜜酒,月牙般弯着,一直带着笑意,就仿佛一个活泼洋溢的少女。
“残忍……?”黑龙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也不尽然吧,我想,迷海对大多数龙来说都是历练,而对于剩下一部分没有精灵的龙来说,它是一种成全。”
想起他她的思绪就一发不可收拾。她嘴上敷衍着来恭维的人,不知不觉喝了不少烈酒。
——你愿意相信我吗?
他看见星河灿烂,繁星满天,璀璨炫目,仿佛还在旋转。
哪知伊娃轻轻地笑了起来,睫毛像小扇子扇呀扇的:“不过是因为化形魔法罢了,你想看我的疤吗?”
她还在心里说,你们不知道,他摸起来手感也绝好,这几天脾气也绝好,偶尔的小别扭也非常可爱……
醉酒让她的声音带着些沙哑,语气也比平时有些清冷傲人的凌厉变得慵懒而诱人。
“成全?”这次轮到尤尔斯不理解了。
没过多久,脚下的灯火就渺小无比。他们飞离了龙国,飞离了大地。他们迎着水汽,突破一层层暗云,穿透的瞬间带起云雾,仿佛定格的海浪,如梦似幻。
她化作黑龙。旋风尚未平息,黑龙俯首,金黄的龙瞳平视他,清啸。他竟然听懂了她在说什么,大概是龙血契的缘故。她说:“我不会给你解开吸魔石。在没有异能的情况下,你敢跟着我到万里高空之上吗?”
今天伊娃很忙,但其实也不全算是“忙”。
她舔弄他的伤疤,末了突然来了一句:“还疼不疼啊?”
“某种程度上,你们真的很残忍。”他不忍地说道。
“他们会死在这里。”他缓缓道出结局。
“也许是的。”黑龙十分中肯。
“哦——那就好——是只会疼一次的伤。你看起来好容易留疤啊。”伊娃说着,眼睛眨了眨,好像被自己说的话提醒了什么似的。
“我留疤算是少的了。”他说,“但自愈能力肯定没有你们龙强的,你身上几乎就没有疤啊。”
“……他们都有精灵的祝福?”他有些小心地问道。
“……迷海?”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漫天星辰,试探着问道。他环顾星空,直到颈间酸痛。星河浩瀚,星辰无数。他心中震撼,知道自己正面对着无数亡故的灵魂。
是这种感觉吧。
侏儒国开了一个庆功宴,她没法脱身。侏儒的国王是个有些单纯的女孩——至少在她看来是。侏儒国王人美嘴甜,夸完她夸尤尔斯。夸她的话她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夸尤尔斯夸得很在点儿上。
这让人怎么回答呢?就算好奇也不能直接说“想”吧,多猥琐啊。他不由得纠结。
说罢,一阵剧烈的旋风突然平地掀起,尤尔斯下意识地抬臂护住身前,双眼勉强睁开一条细缝,看见一对巨大的黑翼从旋风中冲出,展开,然后是昂扬的黑曜石一般的龙角,锋利无匹的利爪,还有那双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竖瞳。
他没有回应,而是拍了拍她坚硬的颈甲。黑龙女王好似轻轻笑了一下,随后低下她高傲的头颅,允许这个脆弱无比的人类爬到自己的身上。
“不要爪身侧的磷甲,”她说,“它们会把你划伤的。抓肩颈交界处的甲骨。”
而且,本来就无拘无束的她看起来更“热情”了——最起码她话多了不少。一进门,她就一阵撩拨他,说得上是又吻又啃,弄的他一阵忐忑。
“看来霍尔珀跟你说了不少。”黑龙悬停在空中,“过不多久,今年成年的小龙们就会来到这里了。”
他一瞬间有种错觉,要是就这样,一直一直上升,他真的可以触碰的天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