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辞快要崩溃了,他漂亮的眼眶里淌下泪来,我看到了他手上的链子,是好今年前齐夏从我手里抢走的那条。
我想起我对他的恶劣模样,冷漠的嘲讽的歇斯底里的,我看着容辞,他的样子模糊起来,然后我才发现我已经泪流满面。
“可是…齐夏说,你知道我是朝歌了,你说我恶心。”我几乎是颤抖着说出这些话。容辞听了不住摇头,他眼眶通红“不是,不是的。你走之前我完全不知道这些,如果我知道你是朝歌,我日思夜想的人,我只会高兴你知道吗?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以前是现在也是,我等你太多年了朝歌。”
“我不知道你遭受了什么,才会把你逼成这样。我很后悔苏河,我后悔没有保护好你,我后悔当初那么蠢被齐夏陷害,我后悔在听到你死后明明伤心欲绝却没去找一找你。”容辞语气像被刀片刮了无数口子那样疼痛。
“陷害?”我心跳漏了一拍,我转过身呆呆看着容辞。容辞满脸痛苦“我不知道你是被陷害的,更不知道你是朝歌。包里那些钱,是我为了和朝歌见面而准备的。我那个时候想告诉她,我喜欢她的一切,喜欢上她了,我做好了和她在一起一辈子的决定。所以他们说你是偷东西的那个人,我才会那么生气。”容辞说着痛苦难当的模样,双手扯着头发。
“其实这样,我便满足了。”容辞突然开口。我把游离的目光收回来“嗯?”容辞面上是浅淡的笑容,虽然好看但还是像新生伤口般一碰便渗血“像这样与你站在一起,虽然不算单独相处,但退一步也能勉强算了。而且在一起待了很长时间了,很早以前是没办法,前段日子你老躲着我,像现在能一起呆一会儿,是我一直在奢求的事。”
今天过得很混乱,很多事都是不愿回忆的。我和容辞默契的不发一言,站在帐篷外头,我手里拽着一把门票,其实我们的镜子鬼屋比我想象中要更受欢迎。
有一半多的时间里,我就只盯着那些造型奇怪的排排蛋糕,因为那是和江潮一起买的,我觉得我很想他。
其实我不想和他有什么CP服饰,始终怪怪的。容辞在一旁静默待着看我补妆,半晌他开口“其实刚才,我是后悔。”我闻言手里的美妆蛋滑下去,在桌子上弹起弧度。
“来,这样别人就不会怀疑。”容辞让我把假发拨开,然后把这透着碘伏与血液的绷带,贴在我脑门上,绷带饶了好几圈。
他一顿,嘴唇颤动了一下终是没说出口。他把我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纸巾放到垃圾桶里,再把一盆子暗红的水倒出去,盆子放回原位。
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就像一片积了多时的冰原,底下被冻僵早已死去数年的生命在冰水里抽动了两下。没有悸动只有清晰的陌生、彻骨的冷与痛苦。
我看着容辞越来越黯淡的笑,言语就那么苍白匮乏下去。
有两个买票的女孩子,拿了票后在进去途中回头看我们,她们说“容辞和程舒也太般配了,咱们学校的颜值天花板啊,你说这么合适为什么不在一起啊?”容辞听到她们这样议论,先是微微一笑,继而眼眸像灰烬一样暗。
“别哭了,没事的。”容辞离我越来越近,我只觉越浓烈的悲伤。“我们该下去了。”容辞本想伸手摸一下我的头,可又像想起什么,落寞一笑停住了。
起方才容辞望着我的眼神,我的心里便像被烫出一个洞。他是在批判指责我吗?可是我呢,我这辈子变成这样又能去指责谁呢?
其实对江潮不太公平,因为我难受时,孤独时第一个想到的人永远都是他,就好像再害怕的事情,看到他就都能好起来。但是江潮说,他喜欢每次我无助难过时便第一想到他,他说这是爱和依赖最好的证明。他说,他感谢我这样。
我用纸巾一点点擦拭着血浆,这时镜子里突然多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容辞把一袋包扎用的东西放在我面前,他搬来旁边的凳子,坐在我身边。他把那些绷带、橡皮膏、棉花、碘伏一样样摆放在桌上,他用棉花沾了些碘伏后再从旁边的框子里拿了一包血浆,打开后滴了几滴在绷带上。
我听着他说这些话,四肢百骸都裂了无数口子,都在流血,却不知痛苦的源头在哪儿。我在意这么久又恨了这么久的人,原来一直记挂着我,那我那些地狱般的日子到底算什么?我的恨与绝望到底又算什么?
他十分认真的模样,面上的表情温润如玉,较之方才判若两人。我嘴角微勾,打量着他“学长这又是为什么?刚才又为什么帮我?明明对我露出那种失望透顶的表情。”说到这,我又心绪繁杂起来。
容辞一直记挂着一个以为死了的我,默默的,没有希望的。如果没有齐夏,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一个截然不同的结果,我和他当初都希望的结果。
我的妆花了,但不是特别严重,只需要补一点粉底便好,不过脑袋缠成这样,那顶漂亮的小礼帽是没法再戴了。容辞穿的衣服款式和我是相配的,是那种一看便是一个套装的颜色,裁剪的纹理与花纹也是。其实他扮成吸血鬼贵族还是很好看的,轮廓较往日锋利稍许,褪去温柔而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