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他是喝酒喝多了,神志不清,误把窗台上的农药喝了。被发现后拉去洗胃,可是农药已经烧坏了他的五脏六腑,没有办法了。又那么拉回来,说走的时候一直喊着痛。我无法再想任何关于这个的画面了,我觉得我快要被绞烂了,从内而外,像以前烧在我脸上的炭火一样疼。
我想起爸爸跟我说话的样子,他会点书法,看过很多很多的书,以前我觉得他真是世界上最棒的人。后来我出事,他跟我说“孩子啊别自卑,爸爸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我却再没信过他的话。再后来我被送到奶奶那儿,我就很少见到他们了。
我的眼睛哭得红肿发炎了,不得不戴墨镜,我们到玉泽机场的时候还早,才七点。江潮把行李托运后,我们进了候机室,那些场景并不是我乐意见到的,那些同我们一班飞机去玉泽的人,应该是准备去旅游的,玉泽是个颇负盛名的旅游城市,那些一家子其乐融融。
但是我发现上了飞机以后,纯粹就是多虑了,它不让插耳机线,飞机上又极安静,所以也没有其实没多大区别。那是我第一次坐飞机,连安全带与调节靠椅都是旁边的男生帮我弄的。
第12章 残酷
江潮说要陪我回家,他买了直达机票,是晚上十点的飞机。他整理了一些东西,在我失魂落魄像水一样在床上摊着的时候,就准备好了一切。幸好还有这个人,不然我该怎么办,我这辈子真该怎么办?
我像毛毛虫一样贴近了他些,给他盖上被子抱住他。
然后我可悲的发现,我这十九年里,和爸爸妈妈一起的日子简直少得可怜,在家里出事后,就很少很少了。一年见两次面,这样的日子维持到了我高三休学。可那又是一段最黑暗的日子,我对这些记忆很模糊,我只记得他们端来一碗一碗的药,然后我又睡着。
“你这小白痴啊,那按你这么说儿子还跟我抢老婆呢,干脆直接扔给江黎养算了。”江潮从沙发上抱起我。然后我有认真思考他的话,点点头答应了。
他把我抱到床上,给我盖好了被子,然后他关了灯,静悄悄躺在我旁边。
亮。”“女孩粘爸爸呀,我小时候就非常粘我爸爸,我会吃醋,我才不要生个情敌出来跟我抢老公。”我觉得有些困了,懵懵懂懂的。
我觉得那
我喃喃道“好。”
我还是一直哭,江潮没有来劝我,他除了安安静静抱着我,再没做其他的事。他曾经失去过母亲,可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一个人孤零零的还要去上海,他说没有人送他去学校,学校的被子让他晚上冷得睡不着。
我下了车后,直接冲到二楼的问诊室,江潮本来在写病历单子,被突然出现又整个乱得不成样子的我吓了一跳。我看到第一眼我就彻底崩溃了,我哭着说“江潮,我没有爸爸了。”
这老天爷真是看得起我,总把最残酷最恐怖的东西,通通给我。
可是,他们是爸爸妈妈呀,怎么能就这么不见了呢?
我出来好几天前他还在跟我说,早点回来,那时候他喝着一瓶雪花,躺在沙发上摇摇欲坠。我那时候只嗯了一声,没有和他说太多话,然后他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偶尔打给他们,他们在电话里也是争吵,无止境的争吵。
离开的时候,我想的是,终于抛开这里的阴霾与痛苦,我会开始新的生活。那天我一个人在候机室,坐车过来的时候还把平板落在了不知是哪辆计程车里,和他们打电话问了很多次,他们自然不会归还,那时候只觉得不痛不痒,只是可惜了里头缓存了整整一季的吸血鬼日记。
我太久没回家了。
我觉得心里像有个沟壑一般,往下躺着的是我们的血与眼泪,它们不断积累,直到变成汪洋大海。真可怜啊,偏偏就让这么可怜的我们相遇,可我连自己都温暖不了,要怎么去温暖你呢江潮?
他只过来抱着我,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我们站了多久。这天又暗下去了,又是这样。
“老婆,咱们早点结婚好不好?”江潮和我隔着很远的距离,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发糖了快吃!
我脸上的泪一直在掉,直到很多人开始围观我,我才像逃一样跑回宿舍。我坐在床上,我得赶紧买票,我得回家。我打开携程,看着一张张计票时却无助起来,然后我胡乱套了个外套,冲出校门,朝江潮那里去。
我没收拾行李,只在床上呆呆坐着,像一个烂掉的木偶那样。
我当时便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我像一台被扔到水里的电视机一样,光与亮瞬间便被掠夺光了。你说为什么一个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呢?
这个世界,真是冰冷啊,怎么天空永远下着雨,永远都亮不起来呢。
爸爸死了,我是在下午下课时知道这个消息的。当时下课铃一响,我打开手机便看到我妈的二十个未接电话,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拨回去,然后我便听到她在哭“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死了?他想和你说句话,都没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