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卢熙泽带着呓语渐渐入睡了。宁小蒙却睡意全消,她给卢熙泽盖上一条薄毯,一个人走到阳台。
从那天卢熙泽的坦白陈述里,她知道朱婉音曾经在卢熙泽心里的位置,却不曾想她始终占据着那个位置。从专业的角度来说,心脏可以分成左右心室和左右心房,除却朱婉音和许萍,宁小蒙自认为自己起码占据两个,可是到今天,她打开剩下的两个,一个是朱婉音,另一个还是朱婉音。那自己算什么?只是那个摆在台面,却只住进他心房一个角落的女人?心脏很小的,这样未免也太挤了点。
和他在一起,宁小蒙一直都是防备着有一天会分开,不得不承认卢熙泽和自己太悬殊,无论是外表,家庭,还是社会地位,都让人觉得两个人是那么不般配。老祖宗流传了几千年的古训:“门当户对”,真是一点也没错,两个相差太多的人在一起,不安定的因素太多。或许只是宁小蒙强烈的自尊心在心理上赋予这份不平等,但在卢熙泽面前,宁小蒙穷得只剩自尊了。
卢熙泽睡了一夜,头还在昏昏沉沉的,一大清早就听到宁小蒙噼里啪啦跟他说了一大堆的话,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愕然地看着她。宁小蒙看卢熙泽这个表情,想起《大话西游》里白骨精突然遇到至尊宝向他求亲时的表情:“我牙还没刷呢。”
一整个上午,宁小蒙都在强打精神做事情,本来今天她做治疗班,因为昨晚没睡怕出事情,临时和同事换了班,改做护理,铺铺床,量量体温办理出入院什么的。却也做得仍然是心不在焉。
初夏的夜晚还有些许凉意,当晚的月亮出奇地圆。星星稀稀拉拉地跟宁小蒙挤眉弄眼着,好象在嘲笑她的处境。宁小蒙细细回想着自己和卢熙泽的这段感情,从最初开始认识他到现在的每一个进展,竟然悲哀地发现,自己从来未对卢熙泽有过砰然心动的感觉,他们的感情没有过轰轰烈烈的故事情节,哪怕一个小小的插曲也好,宁小蒙不甘心地对这段恋情进行复习、总结,楞是找不到一个。或许,自己在前两段不成熟的恋爱里已经消耗了所有的激情,而卢熙泽也一样,从朱婉音到许萍,一个是他的初恋,一个为他付出太多,甚至间接因他而死。这两个女人在他心底的分量是永远也无法超越了。
“我们……分手吧。”
一份各方面相差悬殊的爱情,一份彼此没有多少激情的爱情,一份因为寂寞和需要拼凑的爱情,保质期能有多久?
宁小蒙很无语,估计他心里一早上都沉浸在伤感的情绪中,居然对自己的一句话如此后知后觉。
临近下班的时候,卢熙泽突然打了个电话来:
“婉音,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家?即使能让我看到你也好啊,你走了,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卢熙泽茫然地说道:“你说什么啊,我先洗把脸清醒一下。”
她或许不爱卢熙泽,却不能忍受对方在名义上和她谈恋爱的时候心里依然想着另一个女人,在宁小蒙的心里,有一种叫作爱情道德的理论。和一个人恋爱的时候,心里不可以再想着之前的恋人,即使想,也不可以表现出来,影响了现在的生活。她觉得这是对现在相处的人最起码的责任。
宁小蒙就楞在了那里。
在电话里,宁小蒙有了开口的勇气:
第二天,宁小蒙带着一夜未眠的倦意和卢熙泽郑重地说分手,担心因为卢熙泽的质问而中断,她深吸一口气便开始阐述分手的理由。阐述得论点鲜明,论据可靠,论证条理清晰,并结合实际做了一番分析,最后总结陈词:“总之,目前我们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至于以后怎么样,再看缘分吧。祝你幸福。”
终于,宁小蒙受不了沉闷的沉默,轻轻地问了
而卢熙泽,又是否真正全心全意地爱过自己?
“小蒙,对了,你早上好象要跟我说什么?”
他们就像是两个行走在爱情沙漠里的人,因为寂寞,因为需求而走在一起。仅此而已。
一句话把宁小蒙刚才慷慨激昂的气势全打没了。等卢熙泽洗漱出来。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两人无语,宁小蒙盘算着怎么跟他开口,卢熙泽还沉浸在朱婉音离开卢家的悲伤情绪中。到了医院,宁小蒙也不似往常一样跟他道别,只是默然下车。
无论是因为戒备不敢爱,还是因为爱无能,宁小蒙知道:该放手了。
只有手机里跳动的秒数提示对方尚未挂机。
的女人的名字的时候,女人会表现出惊人的听力和理解能力,宁小蒙还是听清了他断断续续表达的内容:
因为这份戒备,宁小蒙从未体贴地站在卢熙泽的角度想过问题,从未因他快乐而快乐,因他悲伤而悲伤。甚至从未像他身边的人那样称呼他为“阿泽”过,每次叫他都是直呼全名。换句话说,在宁小蒙的心理,从未真正敞开心怀爱过他。
沉寂,令人窒息的沉寂。宁小蒙看不到卢熙泽的表情,她的心跳得厉害,期待他说点什么,至少也“吱”一声表示他还在听也好。
所以,她要用分手来维护她仅存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