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恺冷眼瞅着他委屈的样子,胸膛堵得慌,站起身说:“那你继续睡,我走了。”
“别走!”林子彦顿时慌了,胸膛的伤口像是裂开将自己一分为二,强忍着剧痛撩开被子往床下走。
项恺听到身后窸窣声,随着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他不解地扭过头,林子彦捂着胸口跪倒在地板上,满脸痛苦。
房门被推开,齐医生带着护士走进来,他惊讶地盯着眼前场景,快步走过去检查林子彦的伤口,弯下腰轻声问:“怎么样?”
林子彦抬起头,满眼恐慌地望着项恺,如同在睡梦中惊醒后,被所有的孤单寂寞反噬。
齐清拉住林子彦的手臂,护士过来帮忙被他不经意的阻止,齐清推了推眼镜朝着项恺露出歉意的笑:“项先生,方便帮我一把吗?”
项恺板着脸,站在林子彦面前攥住他的手臂,齐医生提醒一句:“小心,他的伤口刚刚重新缝合,不要扯到。”
林子彦盯着项恺近在咫尺的脸,手掌紧紧抓住他的袖口,怕他嫌弃地挥开自己,不让自己碰,只敢揪着那点可怜的布料。
项恺听从医生的话,干脆搂住林子彦的肩膀,揽起膝窝将他抱起来。
齐清瞅着林子彦乖乖地窝在项恺的怀里,温顺的像是只金毛家猫,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忍不住啧了啧舌。
林子彦的眼睛深深地凝着项恺的侧脸,连大气都不敢喘,不敢想自己还能靠得项恺这么近,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感受他独特的气息,之前遭受的所有拒绝和伤痛能换来现在的片刻都觉得值了。
项恺放他躺在病床上,低垂着眸子看见林子彦揪着自己的衣服,淡淡地说:“松手。”
林子彦摇头,直勾勾地盯着他,项恺攥住林子彦的手,冷漠地警告,“我再说一遍,松手。”
“我不让你走。”林子彦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儿,不然也不会第一次看到项恺就非得尝尝这滋味,现在是他遭报应了,自己活该,但就是不肯放项恺离开。
这是他的机会,这么久以来唯一的机会,林子彦回忆起在街上时项恺朝自己扑过来的那一瞬,自己就算是死了都认了,没有什么能比项恺的心里有自己更让他激动,林子彦认准了,再也不会放手,死也不会。
项恺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他,什么都没说,周遭的温度仿佛已经降到零点。
齐清眼看着两人又要闹起来,对着林子彦吓唬道:“你还折腾,不要命了?”
“我没事。”林子彦固执地抓着袖口,项恺气得恨不得给他一拳。
“没事?”齐清故意扬高声音,“你的胸膛又缝了八针,伤口再撕裂的话连针都下不去了,血rou模糊的缝都没办法缝。”
林子彦毫不在乎,仰着头视线不肯从项恺身上移开,可项恺听医生这么说,脸色铁青,忍不住问:“他的伤病是怎么回事?”
林子彦愣住,甚至怀疑自己幻听,心脏扑腾扑腾地撞着胸膛,什么伤痛都忘得一干二净,捧住项恺的手,恨不得扯开病号服撕开绷带给他看,“宝贝,我没事,真的没事了,养好了你要是觉得伤口不好看,我能整,做除疤手术什么都不会留下……”
“你闭嘴!”项恺冲他吼道,“你他妈有什么毛病,像中风一样痉挛窒息!”
齐医生翻着病历,耐心地解释:“项先生,你先别着急,他是因为持续高烧造成Jing神恍惚,引起PTSD发作并出现不适症。”
项恺疑惑地盯着林子彦,他是什么时候受到过创伤的?是因为自己朝他开枪?项恺突然想到昨晚林子彦害怕的事,雷雨,爆炸,他说不能让自己出海?
“你离开海岛之前,他找了你很久,目送你离开后他的状态很不好,昨晚生理上的伤病和特殊的环境让他不自觉地回忆起那天。”
项恺呼吸一窒,林子彦猛地朝他扑过去,紧紧地搂住他的胸膛,“项恺,我真的离不开你了,你不信我,有医学为我证明,我的生理心理Jing神和灵魂,永远都离不开你了。”
“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我知道我做过的错事永远没办法弥补,没办法让你接受,但是你能不能就让我站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不把我推开。”
项恺的手掌攥着林子彦的肩膀不断地用力,手背浮现出青筋。
齐医生和护士离开病房,项恺重新坐在病床边,林子彦躺在床上,两人四目相对,林子彦的手指还是紧紧地抓着项恺的袖口。
药物逐渐发挥作用,林子彦努力打起Jing神,沉重的眼睑还是缓缓合上。项恺安静地等着,直到他的呼吸平缓,睡颜放松,项恺才站起身,一根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项恺深深地瞅着他一眼,眉宇纠结成一团,转身离开病房。
某工厂,一行人快步经过空旷的走廊,皮鞋踩着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高宇寰从医院赶回来,副手向他汇报:“我们配合政府清剿其他帮派,该转移的货已经转移,人手安排在安全区的公寓,一部人送到国外度假,不会泄露半点风声,更不会有人联想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