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灵魂,诞生在苍苍茫茫,一无所有,无所可失的时代。
我眨了眨眼睛,大卫看我,耸着眉毛做怪相:“小艾也去。“
沈映继续整理文件,大卫靠近我,压低了声音:“不过他这个月还没去查艾滋,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吧?别说我不关心自己下属啊。”
我打了大卫一拳。
律所上上下下都知道我打了老板,我怀疑这个消息只花了十分钟就传遍了整幢飞天大厦,我在沈映的办公室缓了会儿,和他一起下楼抽烟时,门口保安看我的眼神都透着股谐谑。
岑嫣那里也没什么好消息,她回去和父母大吵了一架,母亲扬言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父亲威胁说不再给她生活费,翌日一大早,我送她去火车站,她看上去好像更消瘦了,我不忍心,和她说,她要是现在放弃,我绝不会怪她。她看了看我,说:“关律师,我可能需要点时间。”
我说:“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你自己。”
岑嫣笑了笑,挖苦自己道:“昨天还和您豪言壮语,今天就成了缩头乌gui了。”
要是能拥有一个足够坚硬的壳,刀枪不入,水火难伤,谁不愿意做缩头乌gui?
我安慰了岑嫣几句,把她送到检票口,我们握了握手。她和沈映也握了握手,我说:“要是联系不到我,联系沈律师也可以。”
沈映给岑嫣递了张名片,笑着说:“欢迎随时咨询。”
送走岑嫣,沈映开车带着我去接了艾杉杉,我们一块儿往琼岭去。艾杉杉第一次见沈映,起先还有些拘谨,沈映到底是个律师,能说会道,还很会找不同人的突破口,说好听些是八面玲珑,说难听点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太会琢磨人了。没用多少时间艾杉杉就和沈映称兄道弟了,一口一个“沈哥”,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他不停地、反反复复地提起小艾。
“沈哥,你见到我哥就知道了,你别看他平时不声不响的,对人也没个笑脸,他这个人属于闷sao你知道吗?他是冬天生的,摩羯座,就什么都不爱和别人说,全闷在心里,搞得自己没什么朋友,他那个长相吧,关律师知道,不笑不说话的时候又很凶,不是严肃,就是特别凶,就那种你在马路边上吃宵夜,他坐你隔壁桌,他看你一眼,你就感觉他要拿啤酒瓶砸你脑袋那种。”
我说:“你夸张了吧。”
艾杉杉扒拉着沈映的座椅,继续道:“但是他人真的不错,你说他都三十好几了,也没个女朋友,我妈倒不犯愁,她看我哥看得可紧了,巴不得他整天就待在家,待在她床边服侍他,我哥也是够孝顺的,什么都听我妈的,他们住回寨子也是我妈整天嚷嚷着什么马路上危险, 车太多,万一出门被车撞了,人就死了,没了。可能人身体不好就容易胡思乱想,这几年我都没见我妈下过床,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哎,不说我妈了……欸,沈哥,你什么星座啊?”
沈映笑着回:“你猜猜?”
艾杉杉瞅瞅这儿,看看那儿,一指后视镜,说:“处女座吧?爱干净!你这车上连个挂饰都没有哇!”
我回头看艾杉杉:“你大学可千万别修现代星座学,你没这个天赋。”我道,“你沈哥是狮子座。”
沈映看看我,我笑着摊了摊手,艾杉杉一拍我:“关律师,大学还有现代星座学这门课啊?”
我一本正经地说:“那当然有啊,心理学分支啊,最能帮助现代人社交的不二法宝啊,你一说自己是什么星座,对方就对你有数了,就好像了解你的全部了,还不值得开一门课好好探讨探讨?”
沈映说:“什么星座尖酸刻薄应该就是关律师的星座了。”
艾杉杉在后视镜里冲我做怪相,我喊他,他抱着胳膊不搭理我了,我不得不去逗他,换着话题找他搭话。我还想多听些“闷sao”的,“对人没个笑脸”的小艾的事。
沈映把我们送到了桃源寨的景区售票处前,小艾已经在路边等我们了。他像才睡醒,衣服都没换就出了门,背心加裤衩,脚上一双人字拖。我问艾杉杉:“你哥这么怕热?”我还问,“我们去爬山,不穿登山鞋能行吗?”
艾杉杉穿得也很随意,不过脚上好歹是双运动鞋,我全副武装,脚踩登山鞋,长裤,长袖,背包里还塞了防风服,帽子,墨镜,望远镜,急救包,手上还握着登山杖——这些装备多数都是沈映借给我的,我和他的鞋码一样,衣服尺码也差不多。
艾杉杉一拍胸脯:“我哥穿着人字拖都能在山上飞起来。”
我半信半疑地下了车,沈映问我们:“晚上去我那儿吃饭吗?”
艾杉杉看着他道:“上我们家吃吧?我哥做饭可好吃了!菜都是自己种的,鸡啊猪啊都是原生态的,自家养的!我都和我哥说好了。回头我们爬完了打你电话。”
沈映说:“你妈妈在家休息吧?打扰到她就不好了,正好我那儿新买了几个ps4的游戏,你不来试玩玩?”
艾杉杉看我,我看沈映,说:“那行吧,回头电话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