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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通电话…
「他妈的!林宝贤,是妳朋友,那个陈允伊…」
阿宝感觉头很重,她很想相信这只是梦。
「小允…不可能…她答应我了…」
「不要靠北,快一点…」」
阿宝不理会妈妈的叫喊,握着手机就奔出了家门。
小允…陈允伊不是普通人,所以她也不会轻易地离开吧?阿宝说服自己,用很幼稚的方式说服自己。她还必须要赶到她身边,她要说服自己、要相信自己,阿宝只知道靠思绪抑制住想哭的冲动…现在她还不能哭…不能停下脚步。
小允才不会走!
阿宝还没跟她解释,解释她不是真的那样想的…她也不是真的这么想去班游了,如果改写过去能够换回陈允伊,她宁愿不要朋友了,她不要小允走!
阿宝奔跑着。
她记得夜晚的医院,苍白的医院跟黑黑的夜会交织成一片灰,如果没有事——最好也不要有什么事——那么医院里的空气就是一片死沉的寂寥。阿宝想,此刻自己是这里唯一的嘈杂了。
值班护士认得阿宝。
陈允伊的身上没有证件,进了医院只靠着旧资料便建了文件,不过无论如何,护士都记得那个割腕的女孩,那种刀痕,又凶又狠,连同横着的那十一条疤,简直在宣扬自己的厌世。
护士说,纵着切要自杀成功很难,可是她竟然割到了动脉。
「她很幸运,被人发现的早…」护士说。
陈允伊没有割断整条动脉,或许就是因为纵着切没有办法切穿,要是整条血管断得很干净,那么便很难抢救了。
护士说,陈允伊还是失去了快八百毫升的血,已经濒临了死亡边缘…
阿宝腿软的扶住柜台,感觉在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胃紧紧扭绞的感觉。
人体内的血ye只要失去三分之一,就会死亡。一般人全身上下的血ye大约为三公升,但小允很瘦,她的三分之一…
阿宝在柜台前无声地哭闹了起来,她几乎要失去她了…
「可以…可以去看她吗…」
不行。
护士说,不行,现在太晚了,不能访客。
不过她没事,妳放心。
陈允伊有想过天堂。
她不愿相信天空看得到星、她不认为甜食能带来愉悦的感受、她几乎不做梦,醒着跟睡着都一样、她觉得吃巧克力并不幸福,也不会有恋爱的感受,她不做太异想天开的联结…但她竟然想过天堂。
当陈允伊睁开眼,看到医院纯白的天花板时,她几乎要痛哭失声。
「为什么天堂也这么丑陋?」
当她感觉到来自左腕的疼痛、她终于听明白病房外头那熟悉的医院的声响,又或是因为昏睡的头疼终于褪去后,陈允伊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她坐起身,瞪视眼前漆黑的电视屏幕,弄不清自己空白的思绪。
好像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
「妳醒了。」
不算问句、也说不上肯定句。
陈允伊听着这平静的语调,她听不出是谁。
「我是李时雨。」
…芸谦跟时雨都好好的!妳为什么要把她们赶走…
嗯,阿宝的朋友。
陈允伊看到,制服着装整齐的李时雨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她静静的阖上手上一直在阅读的书,轻轻的置放在大腿上,一本红楼梦。
她没有问为什么李时雨会出现在她身侧,她懒了、乏了,有些事情不去想会比较简单,也许接近天堂会让人豁达,总之陈允伊在心里暂且允许她存在她的病房。
「『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陈允伊看着那本红楼梦,喃喃念着这几个字,不知为什么脑中突然浮现了《葬花词》。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李时雨只是背诵了下一段,却好像在响应陈允伊的话。小说里原文的意思是什么?她好像别有寓意似的,但陈允伊对自己冷笑,不重要,她不需要跟她认真。
陈允伊却不自觉的在脑中释义。
「真的上了天堂,世界就美好了吗?」李时雨在陈允伊想着的时候唐突开口。
「没有必要跟妳说什么。」
陈允伊看到李时雨拿过身边的书包,把书放了进去。她是下课后过来的,何苦呢?
「有什么比现实更好的我都愿意尝试。」陈允伊想着,却发现自己已经把话说出口了。
李时雨转过头,冷静的眸子在陈允伊的脸上停了几秒钟,她静静地背起书包,起身要离去。
「阿宝,她很担心妳。」李时雨站在床角说,阿宝的名字像把刀刺进陈允伊心里,一阵痛。
「呵,担心。」陈允伊语调冰冷没有起伏,她并不带有讽刺的意味,是陈述事实的口吻,「却不见人影。」
「她会来的。」李时雨也只是陈述,顿了几秒钟又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