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三十几年,最不想回忆的,也最也不得回忆的就是顾云两个字。
那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温柔如云,湛蓝的双眼,仿佛天空一角。
他怎么会死于斗殴。
明明那么温柔的人……
明明那么狡猾的人……
对顾云,是爱?
不……
至少男人不能肯定。
潜伏在他身边的日子里,那种异样的情愫,沉重得无以复加……喘息不能。
似若……海底万里。
但在选择的时候……
利益的诱惑会在某个特定的无限放大,让人难以抗拒。
……
天渐暗。
宽敞的房间内。
未开灯。
厚重的夜彷如chao水缓缓填满整个空间。客厅内几乎没家具,一张灰色独座沙发摆在房间中央,在宽敞空荡的房间内,显得异常扎眼。下放的窗帘,偶尔被风掠动,闪过重型卡车摇摇晃晃的灯光,照出坐在沙发上的人。
顾狼往后一靠,斜着头,看着通往地下室的走廊,脚边全是扭曲的烟蒂。唇间香烟的红点,在昏暗间或明或暗。修长的手指,骨硬感十足,繁复摩挲着一只银色的磨砂打火机。
“咔……”打火机被弹开,橙色的火苗随顾狼的呼吸撩动,身影被斜斜拉长。
“咔……”机盖合上,一闪而逝的火光被湛蓝的瞳孔留住。顾狼借着吐烟的动作,长长叹气,合上满是血丝的眼,
为了调查商业犯罪,被安全局选为卧底,故意靠近父亲……顾狼整理今天所知道的信息。
他说的是真的?也像是真的,却似乎有什么依旧被隐瞒。
明明在当年看来,戾叔那么爱慕父亲,真的就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演戏?
他爱……爱父亲……顾狼整理着思绪,不知为何,想到王戾和顾云的关系,一股无名火,腾烧在胸腔。恨不得,把关在地下室的人拖出来,狠狠地扇两巴掌。
如果他真的对父亲有感情……大可以将有些证据抹掉。在把那些所谓的证据移交给安全局的时候,他就真的没有一点犹豫。真的只是因为他是警察?
胸中的无名火越烧越旺,徒生一股憎恨,不是针对王戾本人,而是憎恨王戾跟顾云的关系。在这份憎恨中,却又带着一丝不解。
他就真的没有一点想偏袒父亲的念头……如果换做我是他的目标……会不会也这么决断……
思绪纷乱,脑中的假设让顾狼不由惊心!顾狼揉了揉发涨的眉心,拿下唇边香烟时,烟灰落到手背,烫得他眼皮微跳。心口堵住一团乱糟糟的麻绳,理不清,也剪不断。
地下室。
钨丝灯泡的灯光,染得整个空间一片橙黄,造出温暖的假象。原来这间地下室一直有灯,只是没有通电。由于电压不稳,灯光时强时弱。男人蜷在角落里,裹紧身上的毯子,白天那一枪,现在耳朵还嗡嗡作响。
“尸体被人匆忙焚烧,监狱的人只是告诉我,他死于囚犯之间的斗殴……”脑袋里全是顾狼说的话。
斗殴至死……怎么想都不可能。
云不是那种会挑起争端的人,就算是监狱那种环境,他应该也能圆滑地处理跟周围人的关系。这十年,我不敢面对他,好不容鼓起勇气,去监狱找他,被告诉人已经死了,却没告诉顾云的死因。就连云入狱时,我特地拜托照顾的狱警朋友,也辞职联系不上。
狗屁的斗殴!
根本就是赶尽杀绝!
男人不敢闭眼,闭上眼全是顾云的模样。
只要一闭上眼,满眼的血红便汹涌而来。顾云浑身都是血窟窿,鲜血淋漓地站在那里,那双温润的眼睛失掉色彩,黯然无光。步履僵硬蹒跚,一步步地走向他。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