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波人在府门相遇。
苏孚已然换了身行头,头戴金丝乌纱帽,身穿祥瑞大红袍,脚蹬皂靴,迎至江怀瑾面前,眼底似有万千情意:“江公子,在下高中状元啦!”
江怀瑾怔住,苏孚低声问:“江公子?”
江怀瑾别过脸,迎她进府。
真过分,不喜欢,却要做出这副姿态。
琼林宴上,苏孚扯出殿试前夜,求女皇做主。女皇对这新科状元越看越喜欢,嘱咐太女仔细查。太女对苏孚亦有好感,宴后去江府提那四名地痞审问。地痞们嘴不严,天没亮,就招:是宋辉主使。
宋辉哪敢再把三皇子招出来?那是自掘坟墓,只得扛起主谋的罪名。虽因继后、三皇子出力没杀身之祸流放之灾,亦在牢狱中吃过不少苦头,待从牢狱中扒层皮出来,宋家已成庶妹宋菲、宋玲二分天下,留给她的份额,竟然只有那和继后一脉相关的灰色产业链!
宋辉恨不得生啖苏孚骨rou,连带着,也恨上那夜保护苏孚,害她至此的江怀瑾!追问尤怜还未得手,望着尤怜在床上的模样,心生毒计,苏孚风头正盛,暂时害不到新科状元,还害不到那抛头露面的商户子么?她要江怀瑾身败名裂,失去继承江家产业的资格!
金榜题名,更与盛太傅是忘年交,入职翰林院,且等磋磨三年进内阁。同僚皆道苏孚春风得意,只有苏孚自己知道,中状元后的日子多么提心吊胆,悲催憋屈。
不知何故,江怀瑾忽然躲避她,亲近起君兰息来!
君兰息心心念念江怀瑾的身子,一不小心,叫她得手,攻略值就可能急转直下,江怀瑾重新踏上前世道路;君兰息不暴露獠牙,又恐江怀瑾错付真心,后续对攻略值的影响且不谈,爱意值不得清零?
找江蓉打探,没得到有用信息,回府时,边走边和系统叹气,女尊男子心思复杂,真九曲十八弯,连她有时也搞不清,江怀瑾的想法。
看表现,分明对自己有意,叹着叹着,灵光一现。
女尊世界,男子九曲十八弯不正常么?
她之前鲜少遇见心思敏感、涉事态度主回避,还再三撩不动的男子……试图换位思考,苏孚渐渐挺起腰板,向车妇说:“拐去邀月楼。”
没记错,江蓉提到,江怀瑾正在这里。
江家产业领域广,衣食住行均有涉猎。
江怀瑾此时在邀月楼,就是和波斯商人谈引进异域灯具、茶具、摆件。但这伙人因路途不畅,坐地起价,原本在波斯卖几文钱的彩绘摆件,也要翻百倍,江怀瑾怎么能干?波斯商人叽里咕噜,吐着生硬的汉语:“你不愿意,还有别人。”
两方僵持不下,江怀瑾出门透气。
本来心中有火,遇见苏孚,脸色更差:“苏翰林成天跟着草民做什么?”
苏孚此刻有猜想,没再维持矜持、隐忍的人设,出言道:“二皇女和三皇子一父同胞,虽说三皇子做的事赖不到她身上,二人品性大抵也差不多。我怕她对你不利。”
江怀瑾:“不怕草民将这话往外传?”
少女又拿那情意绵绵的眼神望过来:“我信你。”
江怀瑾似笑非笑:“翰林这话还是别随便说了,也不必再来。一则草民信二皇女的德行,二则二皇女主管户部,草民行商,总免不得和二皇女打交道!翰林能来一日两日,来得了三日四日,一辈子么?”
苏孚脱口而出:“有何不可?”
江怀瑾不再看苏孚,凭栏远望,望暮日余晖,山川婀娜。声音极冷极淡:“翰林愿意,草民不愿,勿要多说,倘若翰林再胡搅蛮缠,休怪草民不讲情分,找二皇女做主,参翰林一本!”
随侍昭陵紧跟江怀瑾,昭拂慢一步,犹豫片刻,回头说:“其实您来,公子是很开心的。”
苏孚挑眉,昭拂:“公子被迫以男儿身行商,看似不在乎流言蜚语,其实每回谈生意回去,心情都很不好,要长久地沐浴,总是眉头紧锁。这阵子,公子虽然嘴上说烦,每次回去,笑容都多了许多。”
苏孚笑笑:“你叫昭拂?谢谢你,我在外堂坐着,候你们出来。”
昭拂感激地行礼。
包厢除去那两位波斯女商,还多出二皇女与宋辉。江怀瑾下意识皱了下眉,波斯女商指着宋辉:“你不愿,卖给她。”
宋辉得意地笑:“恰巧遇见,江公子不介意拼桌吧?”
势均力敌,变作一边倒。江怀瑾的不虞,在波斯商女受宋辉挑唆,恶意灌酒时达到顶峰。
他出外言商最多喝三小杯,旁人给二皇女和江家面子,没有不长眼多灌的。
眼下正直皇女沉默着看戏,江怀瑾处境就变得艰难起来。
君兰息自诩君子,想着,自己不愿为难心上人,是江怀瑾不知检点,和苏孚相谈甚欢,必须给他点教训!
他真的和宋辉说得那样,与苏孚关系不一般吗?
那为何惺惺作态,不愿与自己好?
倘若和宋辉说得那样,将他灌醉,他会不会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