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茶接过他递上洁白的毛巾,擦了擦脸上波及的雨水,于是她也整个人带着雨后清新的味道,浅淡的山茶花被雨水浇打,几分可怜地微微低头,墨色的发如云翳,花一般柔软,眉眼都碎成清梦,鼻尖因为寒风微红,可可爱爱地,打破几分冷淡。
窗外雨正盛——
于是这一室的宁静安详显得尤为温暖。
也许是当时灯光太暗,一起走过的雨路又太冷,仿佛神的手不经意间重新布置了这一入口,太过狭窄,温度太高,他和她之间的距离,连呼吸都清晰可见。
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第一次的,诺亚有几分出格地开口:“留下来吧。”
涂茶抬头,略微诧异。
他先是眼神微微下瞟躲闪两下,然后眼睛重新明润起来:“雨太大了。”
涂茶笑了笑,点点头:“确实很大,不过,还有人等着我回去给她讲故事,所以我还是回去的好。”
很难区分出来的情绪,但那一刻,那双眼睛因回忆而点点亮起,缱绻的温柔,在她眼底氤氲。
诺亚感觉,在那一刻,他在她的眼底才活过来,只活了那么一刹那,时间像车轮滚动,他又慢慢消失了。
有一种绝望的美感。
店门口的铃铛响了,清脆的声音像要晃动心弦,有人进来了,涂茶不得不退后一步,和诺亚之间的缝隙,仅仅透过一丝光亮。
诺亚该按照他从小学到的礼仪,将女士绅士地护住,这一次不知为什么,抬起的手指尖略烫,又轻轻放了下去。
情绪和从小所受的教导,略有分歧。
“是茶小姐啊。”进来的人似乎认识涂茶,友好地打了招呼。
“茶小姐好。”其后的人也略带拘谨地打着招呼。
诺亚明明看见过这一群雇佣兵在酒馆里粗鲁的模样,此刻却收敛起来。
涂茶,涂茶其实有点慌张。她到了这个世界以后,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她脸盲了。
这个世界的背景似乎是西方吧,然后,大多数人都是西欧长相,对西方人脸盲的涂茶真的绝望。
涂茶也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情,好像是什么所谓的异族效应,分不清外国人的长相也不太能分清外国人的名字,但是以前她生长环境也不需要分清啊。
所以涂茶完全记不清谁是谁,但是老是记不住人显得很没有礼貌,于是她努力给每个人的一个特点来认人,至于诺亚,多亏他看起来总是一个发光体,涂茶才能Jing准无误地认出他。
至于别人,涂茶也努力记过了,单独遇见的时候涂茶会联想记忆法,但是一旦他们一起出现,涂茶就开始混乱了。
她开始想自己的记忆法则:深红头发的是乔,黑头发的是卡地亚,最高的是克鲁……
有惊无险地打完这一轮招呼,她只好淡淡地颌首,装作冷淡的样子不愿多说。
再多说几句她就要露馅了,然后怀疑,乔是哪一个来着?
不过涂茶以为她掩藏得很好,其实雇佣兵们很清楚,女孩子有点分不 清楚他们谁是谁。
但是,没有说出来并不是觉得冒犯什么的,毕竟他们看见过女孩子小声要努力记住他们特征的模样,只是觉得,每一次看见他们一起出现,就略微有些紧张,偶尔会听见少女在和他们打招呼之前这样碎碎念:
深红头发的是乔,黑头发的是卡地亚,最高的是克鲁,惨了,这次有两个人是红发……
然后,然后故作冷淡的眉眼下却有几分无辜的茫然,清清冷冷打招呼的样子,真的,真的可爱得要命。
他们知道女孩子看起来柔软娇弱,但在之前那一场挑战中可是干净利落就放倒了挑衅的大汉。
明明拥有绝对的力量,但是,却会这样柔软地,努力记住他们的名字。
其实只是很有礼貌的涂茶每天都在被迫万人迷的路上。
“茶,今天又救了什么人?”活泼的红头发 男孩子乔看诺亚,略嫌弃,“这么个大男人也需要茶救啊。”
她清淡的眉眼微微亮了:“不,只是一个任务对象。”
“哦,茶,留下来喝酒,啊是葡林果吧。”男孩子活泼的声音和他本人红色的发一样开朗。
“不了。”
“还是要回家照顾妹妹?”
“嗯。”她轻点头。
乔rou眼可见地泄气,低声咕哝着:“……要不是性别,变成妹妹也不是不能接受。”
被离他最近的黑发高个男人卡地亚听了个清楚,他提起红发男孩子就走,轻轻颌首,露出不甚熟练的微笑:“茶,再见。”
转过头:“再说这种话,被茶听见的话你就死定了。”
红发男孩不屑:“我才不信,你没这么想过?”
黑发男人放下他,走上楼梯,沾着水气的风拂过他黑色发尾:“我没想过。”
“要不,把茶拉进我们的组织吧……茶她,一定会接受的。”红发的人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