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谢之权三两步杵着大高个走前面去将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哦。”
谢之权迈着长腿跨开一步, 荡开些许的衫摆露出了她笔直纤长的腿,馋得兰疏咬牙瞪了她一眼。
嘁, 小爷迟早也会长高的!
眼前骤然恢复了阳光普照, 兰疏矜持地唇角一勾, 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继续前行。
他今日本是不欲带这般多人高调入学的, 是兰翎非要塞了一个又一个的人, 叮嘱了一事又一事, 随着她收拾的东西越来越多, 帮忙提行李的人也越来越多。
因此,同来往或形影单只或两三人作伴对比起,他现在可谓是气派得很, 尽显宗族子弟的贵气。
“嘁,丢人现眼。”
脆生生的一句冷嗤,夹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自兰疏身侧的长道响起。
兰疏笑意一收,斜瞥了一眼。
是冷家最小的少爷。
“一个注定了将来只能嫁人的废物,此刻也不知是在高调什么。”
冷小漫不经心地侧头同最亲近的随从嘲讽道,恶劣扬起的笑看起来不怀好意至极。
看到这个自一年前起就紧咬着自己不放的疯狗,兰疏给气笑了。
冷小今年也才十三,十二岁的时候看上了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准备早早定亲,待自己十六可以娶妻后就将她娶进门来当自己的宠妾,但人家姑娘偏生看上了貌美如花的兰疏,即便他实力不济今后极有可能成为别国势强者的夫郎之一,也依然对他痴心不改。
兰疏对不比自己貌美的人提不起半点兴致,然冷小知道姑娘心意之后,倒是对兰疏眼红了起来,今后但凡是在任何场面里遇见兰疏,必然都要借机刺他几句。
兰疏大他两岁,次次都安慰自己冷小十二岁某个地方毛都没长齐就想着以后入洞房的事了,心智可谓是幼稚之至,没必要同他一般见识,但兰疏每次这般劝着自己,最后还是会同冷小吵起来。
然后,也总会被气哭。
“啧,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居然痴心妄想着拿金针菇娶妻,真不知道在自信什么。”
兰疏抬高了下巴,把众人最爱的小公子骄矜样展现得淋漓尽致。
谢之权低眸淡淡瞟了他一眼。
此话内涵得很,在场的成年人都听懂了,唇角都疯狂抽动着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一个两个的皆面色扭曲诡异极了,连冷小带来的几个随从也都面色古怪起来。
冷小没听懂,但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兰疏!不论你再怎么狡辩,你是废物的这件事是不会改变的!”
“兰族那么多天纵英才,就你最没用,走个路就喘气,受个气就哭鼻子,天天给你家里人惹事!”
“得亏兰翎天赋异禀,否则她早就被你拖累死了!!”
这些话冷小经常同兰疏说,他早该免疫了。
但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就这般劈头盖脸地斥骂了一顿,所言还真并非掰扯,兰疏又气又羞耻,方才沉稳回击的模样碎得不成样,不消片刻眼眶便红了起来。
二号脸色一变,立刻上前秀出肱二头肌,欲想同往常一样和冷小的随从打一架。
他这次难得学聪明了,默默积蓄着力量等着兰疏一声令下再动手。
然而他肌rou都快崩得爆炸了,兰疏依然没吭声。
二号回首一看,脸霎时就皱成了一团。
“谢之权,他骂我!他骂我!!”
“你快点帮我骂回去!!”
兰疏扁着嘴,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氤氲着雾蒙蒙的水汽,他抓着谢之权的袖子要哭不哭地晃着,小公子委屈又着急地催促着一脸平淡的谢之权,就差把她拽到一脸得意的冷小跟前去了。
平日里他那些随从就只会打打杀杀,即便最后打赢了,兰疏也不开心。
因为冷小依然平安无事地站着,最后被刺伤的人也永远只有他。
“好。”
“你希望我怎么骂?”
谢之权谨遵顾客皆为上帝的准则,而兰疏作为她两个层面的顾客,谢之权几乎是任他予取予求。
“狠狠骂他!气死他!”
兰疏眼尾勾出了一朵昳丽殷红的花,碧波荡漾的眼眸盛满了没有攻击力的怒气。
“知道了,那你别哭了。”
“你比他好看了成百上千倍,为何要去计较一个无盐之人的嫉妒之言?”
“他幼稚,他心胸狭窄,而你成熟,你善良,你心胸宽广,他不配同你放在等同的位置。”
“一个小矮子的跳脚,你不必理会,太浪费力气了。”
谢之权微微屈身,双手轻轻扶膝同兰疏平视着,她的眼眸温和包容,说话语调慢悠悠的,却是格外清晰地送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尤其是冷小。
字字戳心窝,尤其是小矮子。
十三岁能拔尖到哪儿去,这是他最不愿提起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