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跑来告诉舒涵,“涵子!舒逸快被人打死了。”
舒涵正在琴房练琴,哐当间,一首悠扬的小夜曲戛然而止,钢琴盖被重重磕上。
她那天其实可以不去的。
她知道舒逸每天都被人欺负,她只是不闻不问,就当从未知晓过这些事。
她就是想看看这个小孩能忍到什么时候才去父亲爷爷面前告状。
可惜一个月了,他没有在父亲和爷爷面前说过她的一句不好。
也许就是那天,她终于动了恻隐之心。夏日的艳阳很炙热,蝉鸣叫得人烦乱不堪。
匆匆赶去时,舒逸鼻青脸肿地瘫在角落。
舒涵不愿去回想那一瞬间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那些男生看见她来,邀功似的上前,说怎么怎么给了他教训。
舒涵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上前扶起了舒逸,然后霍然转身,对着那聒噪的男生抬腿就是一脚。
“欺负我弟弟?当我舒涵是死的吗?”
回忆戛然而止,舒涵释怀般笑了笑。
眼前一束白光闪过,她有些不适地闭上了眼睛。
台上的舒厉海还在说着,左不过是些日后请大家多关照舒逸的场面话,舒涵没什么心思去听,只是低头和萧叙聊着天。
“在这里,我想给小逸送一份生日礼物。我决定把自己名下广华股份的百分之五转到舒逸名下,希望他能够不负重任的厚望,早日学成归来,为江城的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句话是一颗鱼雷,轻巧地被主人投入一泓宁静的湖,陡然间炸起激荡的水花。
舒逸不可置信地霍然抬头,目光凛冽,直直射向自己的父亲。
而正在敲字的舒涵仿若听到了什么可怖的话语,怔仲地抬起头来,恍惚之下身形晃动,若不是有人扶着,只怕下一秒就要摔在地上。
“小涵!”
“舒涵!”
慕霜霜和林琪宇不约而同的叫她,两人一左一右地扶住她已经被抽走所有力气的身体。
百分之五的股份转让给舒逸?
舒涵的大脑已经懵了。
指尖已经没了力气,任由手机直直地坠落下去,砸在了那双漂亮的黑色高跟鞋的鞋尖。
脚趾处传来一阵锥心的疼意。
四周的宾客不约而同地朝她投来各色的目光。
她此刻才知晓。
她的确是今晚最大的笑话,也是唯一的笑话。
第40章 第四天的甜 带我走,好不好。
“舒涵,冷静点,好吗?”林琪宇看着舒涵煞白的脸,赶紧捏紧她的手臂,试图用疼痛来提醒她,绝不能在此时失态。
她许是麻木了,只一味幽幽地看向台上的舒厉海,随即又把视线落向舒逸。
那种陌生的,冷寒的,嫌恶的目光深深刺中了舒逸。
舒逸当即深吸一口气,不顾父亲的拉扯,毅然朝舒涵面前走去。
“姐……”
舒逸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知道此刻不论说什么都是徒劳。
因为舒涵不会再相信他了。
“你想说什么?”舒涵站定,凛然地语气,淬着冰的目光。
“我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要那么做。”舒逸试图解释。
“不知道?”舒涵冷笑,这一笑如同止不住的风,越吹越大,吹起她心中所有的愤怒,不甘,以及怨。
她笑的越来越放肆,丝毫不在意周围的人怎么看她,怎么想她。
“是啊,你从来都不知道。但你得到一切却依然懵懂无知的模样最让我恶心!”
如今舒逸有了百分之五的股份直接成为和她平齐的广华第四大股东。
只有她一个人还傻傻地相信只要拿到了项目就能阻止舒逸三年之内进入广华。
真是可笑。无垠地悲凉自背脊中窜起,蔓延至四肢百骸,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来,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无比疲惫。
而那股不甘心在心底咆哮着,撕裂着,呼啸而出。
她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对这个弟弟太过残忍,让他一人孤身去国外留学,她还在想该怎么补偿他。
原来早就有人眼巴巴地去想着补偿他,想着怎么为他铺路,想着怎么把舒家的荣华富贵拱手送到他的面前。
原来她在父亲和爷爷眼中的确是可有可无的。
一个冲锋陷阵的卒罢了。
他们难道不知道她这么努力为的是什么吗?是知道的吧,不然也不会当面默认了不让舒逸进公司。
可背地里却来这么一套?当她和她妈妈是什么呢?
就是那丢块rou骨头就能圈养的狗吧。
想到这舒涵笑得更张狂了,可怜她还在这扮演着姐弟情深,扮演着父慈女孝,扮演着其乐融融。
“小涵!疯疯癫癫成何体统!”舒厉海沉着脸,说完就要把她拉上楼去,“所有人都在这,别丢舒家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