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红着眼睛,扭头喊了一声:“太医呢!快去叫太医过来!”
手背上一热,她低头去看,就见李绩笑了笑:“未中心脉,你力气又太小,死不了,放心吧。”
仿佛为了印证自己说的是真话,他还故意提气出声,让音量更有力些。
容卿不知道他是不是傻,不管有多来不及防备,那一击他绝对是可以躲开的。
刚才那一瞬间,她脑中一片空白,清醒过来之后,伤害已经铸成,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一刀之下,究竟有没有藏着她些许私心。
太医很快就过来了,李绩让人抓住陆清苒等候发落,所有大臣一个都没有离开,宴席撤去,众人皆在一旁等候,大殿中架起两扇屏风,太医便开始准备给李绩拔刀,除了太医之外,李绩只留下容卿一人。
“我本想选一条对谁都好的路,没想到最后还是变成这个样子,想来是我太贪心了。”李绩握着容卿的手不肯松开,太医正比量着该如何拔刀,期间难免碰到他的痛处,惹得他频频闷哼出声。
容卿冷着脸,视线落在他苍白无力的脸上:“我今日在大殿上伤你,是罪无可恕了,你要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李绩闭着眼睛松了口气,仰头看着房梁上镌刻的美丽花纹,哂笑一声:“要堵住悠悠众口容易,只是我每次都想以理服人,最后反而弄巧成拙,不如□□一些,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们自己去争吧。”
“陛下,臣要拔了?”太医突然差进一嘴。
李绩皱了皱眉:“你竟还没拔吗?”
……
良久之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人,容卿一身雍容宫装,袖口上的血已经干涸,绣纹花样被染红,显得这身更显高贵了,她一出来,大臣们纷纷低头躬身。
只有一人出列:“陛下的伤如何了?”
是萧文石,脸上的伤疤狰狞,眼中的担忧却是真的,容卿看了他一眼:“已经无碍了。”
萧文石松了一口气,但他端着手臂,却没有退回去,不退回去,又不说话
,众人都在等着他进言,容卿也以为他会揪住她刚才持刀伤害皇帝的事给她网罗罪名,然而等了许久,只听到萧文石一声叹息,最终退回到自己原来所在的地方。
“皇后可否解释一下,方才为何会用匕首刺伤陛下,是否果真如淑妃娘娘所说那般,皇后身患癔症,有时会丧失理智伤害他人?”
萧文石退下了,却有人不肯放过,或者说,这么大的事,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放过去,只是谁有胆量直接问出来而已。
容卿看了那人一眼,是御史台的人,姓孟,素来跟陆家人走得近……
而此时的陆十宴,只是面如死灰地看着地面,竟然头都未抬,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容卿没有搭理孟邵,而是走到被金翎卫绑住的陆清苒身前,她蹲下身,眸中带笑:“你今天连性命都不要了,就是想看我声名尽毁不得翻身的样子,是吗?”
陆清苒抬眼看着她,声声带着恨意:“陛下如此狠心,我终究免不了一死,还有什么好怕的?”
容卿忽然笑出声来,笑着笑着越发压抑不住,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笑够了,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真这么不怕死?”
陆清苒抬头,不答话,横着脖子就是答案。
容卿走到一个金翎卫身前,突然伸出手,一把抽出他腰间佩刀,利落地转身搭到陆清苒脖子上,刀刃距离脖rou不过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冰凉的触感让人直面死亡的恐惧,陆清苒瞪大了眼睛,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陆十宴终于动了,他抬步上前,脚下还有些踉跄:“皇后娘娘无权定夺淑妃的性命,倘若淑妃有罪,该由陛下与司法官员审理定夺,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因为逞一时之快乱了祖宗礼法!”
“说的是,”容卿笑意不变,手上的兵刃却没有挪动分毫,“陆大人办案有功,之前的下毒案也是由您督办,不仅抓住了背后下毒之人,陛下也信任你,把犯人全权交给了你,所以这人,理应让给陆大人。”
这位大盛皇后,满打满算也不过双十年华,先前她一直深居简出,大臣最多只是匆匆一瞥,从来不曾这样直面于她,如今她往这一站,竟然真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笑里藏
刀,忍不住让人胆寒,更别说她才面无表情地捅完人没多久。
然而容卿这段话说出口之后,大臣们皆面面相觑,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了,皇后娘娘话中的意思,明显是指之前紫宸殿下毒的人,是淑妃娘娘。
“但本宫今天要清算的,可不是紫宸殿下毒案,而是五年前!”
容卿低头看向陆清苒:“你方才不是挺有胆量的吗?再跟大家好好说说,你是怎么收买人心,暗害我腹中胎儿,你如是不怕死,何不磊磊落落干干净净了再走?”
“皇后娘娘可否说明白,什么五年前?什么腹中胎儿?娘娘身怀龙嗣,不才是这两月的事吗?”
“御史大人怎么还听不明白?”容卿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