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卓东升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人引到殿中,卓东升跪地行礼,其余的卓家人也跟着山呼万岁,好在这时,王氏没有抢先说话,礼数还算周到。
“平身。”
“谢陛下。”
来的人并不是那日容卿见到的全部,除了卓东升和王氏,剩下还有三男二女,卓东升有三个兄弟,三个兄弟便不是读书人了,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看面相也知,都没什么城府,面圣时也惶惶不安,连头都不敢抬。
“知道朕为何召你们进京吗?”李绩坐在上头,声音威严摄人,上来先抛出个问题,却是将底下之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卓东升趴伏在地:“草民不知——”
“民妇知道,”王氏收敛了没一会儿
,就忍不住出声了,她打断卓东升的话,语气里含着笑意,“陛下是想让卓家人入京壮大门庭,将来好为皇后娘娘撑腰!”
这话说得着实太过大胆,就算真是这么回事,也没人敢说得如此露骨,卓东升显然吓了一跳,他扯了扯王氏袖子,王氏不理。
容卿眯了眯眼,她扭头看向李绩,李绩倒是没有发火,他正微倾身子,脸上反而还浮现出几分兴致:“怎么个撑腰法?”
“便是在京中站住脚,让卓家成为经久不衰的大族,为陛下效力,为娘娘争光!”
她声音有些兴奋,仿佛真的这样描绘将来美好蓝图似的,只是话说得发飘,没有一句在实处上,李绩笑了笑,低沉的嗓音如空谷传音,震得人心一颤一颤的:“那你说说,为了给朕效力,为朕的皇后争光,你们该怎么做呢?”
王氏一怔。
如想在京城里成为别人不可忽视的存在,要么有权,要么有势,他们初来乍到,自然无权无势,还要借着汝阳王府的名号才能继续在京中过活,现在他们可什么都干不了。
王氏话说得那么好听,也不过是她觉得陛下召他们进京是给他们加官进爵的,直接授了官职有了实权,那不就壮大卓家门庭了吗?然而陛下这话一问出口,显然就是没这个意思。
是她想多了?
王氏垂下头,后背几乎被汗水浸透了,磕磕巴巴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总不能直接告诉李绩,让他给卓家人捐点官做吧,胆子再大也没有这般离谱。
“陛下恕罪,内子见识短浅,没见过什么世面,说话难免口不对心不经大脑,还望陛下莫要怪罪。”卓东升忽然出声。
他扯了下王氏,这次王氏没有反驳,后知后觉地磕了个响头,附和道:“民妇知罪,民妇不该大言不惭……”
李绩笑意不改:“你说的没错,何罪之有?朕召你们进京,本就是这么想的。”
“卓家曾遭逢打乱而致人丁稀薄,尔等虽身居儋州,但终归和他们同出一脉,将来卓家的兴旺也要靠你们。”
“罪臣惶恐!”卓东升立马换了个自称。
李绩微微抬眉,他面色变化不大,只是看着卓东升的时候眸中多了几层深意:“你在儋州教书,想
必也读过许多书,朕已传旨意下去,今后你便跟着太傅做事吧,无官无职,你可愿意?”
卓东升虽然才入京一天,可也知道太傅是何人,楚克廉乃当世大儒,德高望重,学富五车,如能跟在他后面学习,是许多读书人一辈子也修不来的造化!他急忙领旨谢恩,激动高昂的声音响彻大殿,然而一旁的王氏却有些不高兴。
无官无职,那有什么前途?
“如今族中小辈都有在读书吗?”
卓东升激动难掩,正努力平复内心呢,就听到上头传来温柔的女声,他是听过皇后娘娘说话的,可今日跟昨日听着,又有不同。
“回娘娘话,族中小辈原来都在罪臣的虹庐书院读书,即便是在家务农种地,也不曾荒废了学业。”
容卿再看卓东升时眼中便多了一份赏识,单看他那几个兄弟,为人坦诚老实,却不一定对读书的执念有这般深,乡间偏僻,大多数人都奉行读书无用的准则,而儋州卓氏族中小辈不曾荒废学业,这一定是家主卓东升的功劳。
容卿心里正想着接下来话该怎么说,那边李绩已经开口了:“你若跟着太傅,想必没时间为族中小辈教授知识了,既如此,就让他们进国子监读书吧。”
国子监乃大盛最高学府,虽然也有寒门子弟得以入学,可名额终究有限,对儋州卓氏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能入国子监,基本上也算半只脚踏入了官场,只要用心读书,那半只脚就不会收回来。
容卿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但儋州卓氏还背着罪名,入国子监于理不合,这话让李绩亲口说出来,却不会有人再多嘴多舌了。
“罪臣替卓氏子弟谢恩!”卓东升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年轻族人永远是家族未来的希望,就算他们兄弟几个一辈子翻不了身,只要下一代有出头之日,总能盼得个东山再起。
陛下,还是看重他们卓家的!
卓东升忍不住抬头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