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闭嘴!”妇人横了他一句,转头看向掌柜的,“你说说,需要多少银两,我们付得起!”
少年知道他娘的性子,执拗不听劝,心中更加抵触进京了,气得往旁边一站,跟他爹方才生闷气的模样如出一辙。
那掌柜的早就发现容卿他们坐在这边看戏了,眼下闹成这个样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争去,他伸手指了指容卿这边:“现在天字号客房都被这位客官定下了,夫人非要住下的话,就直接跟他们商量商量吧。”
众人一齐看过来,绯衣男子摸着下巴,眼中几分玩味,笑着看这边。
视线纷纷落到这边,容卿喝了口茶,眼皮也不抬:“不让。”
就两个字,其中的高傲却已无人可及,那比再多的拒绝都好使。
妇人面色黑沉:“你说什么?”
容卿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裳,抚平身上褶皱,站到妇人跟前,眉眼含笑:“儋州卓氏,如今已经破落到这副田地了吗?”
“你!你胆敢辱骂我们卓家人?”
这话让容卿听着只觉有些可笑,但她却笑不出来。来乔阳县等人,等的便是卓家人,她就是想在他们进京前来看一眼,本来还满怀期待。
如今却只剩下失望。
“你从儋州来,还不知道真正的仗势欺人是什么样,”容卿瞥了那妇人一眼,眸中冷光将她看得一惊,随后就见她转身,自顾自地上了楼,只留下一句话,“孙乾,懂我的意思吧。”
孙乾这辈子没有如此聪明机灵的时候,他抱拳道声“是”,伸手一挥,客栈里的金翎卫蹭地站起身,原本平平无奇的人不知道从哪抽出了刀剑兵器,纷纷对准妇人一行人。
掌柜的一看亮兵器了,吓得脑门冒汗,真要打起来,损失最大的一定是他,然而那妇人一看这场面却软了,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昂。
“尔等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有你们后悔的时候!”妇人眼睛瞄着刀尖,脚下却比谁都快,急急退出了客栈,一见她这副模样,客栈里原本看戏的人纷纷拍手叫好,哄笑声将他们请了出去。
妇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也毫无办法,只想着等到京城里,一定要找机会让这些人好看,忍气吞声,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东福客栈对面的那一家。
绯衣男子目送他们出去,手中折扇在手上一拍,身后人走上前来:“殿下……”
“嘘!”李准伸出食指呲牙,“有好戏看!”
容卿回屋后,就一直托着下巴沉思,沈采萱让人在外面候着,自己虽然跟进来了,却也不敢说话。
“你觉得,儋州卓氏如何?”
沈采萱一惊,意识到卿姐姐是在跟她说话:“这个……这,其实,自始至终都是那个女人在仗势欺人,别人都没怎么说话,而且,我看着门外那些人,好像也不屑为伍,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呢!”
容卿看她回答地认真,扬唇笑了笑:“他们在儋州几十年,心中傲气早已荡然无存了,性子变得怯懦又闪躲,突然接到圣旨入京,心中担惊受怕是在所难免的,这样的人,到了京城也难堪大用。”
“卿姐姐……不生那妇人的气吗?”沈采萱怔了怔,没想到卿姐姐一句也没提到那个嚣张跋扈的妇人,反而细细分析着其他卓家人。
“有什么好气的,”容卿撑着头,偏头看着自己五指丹蔻,“本来就血缘稀薄,我也不指着他们个个人中龙凤,就是以后可能要多Cao心些。”
沈采萱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虽然说得云淡风轻,可眉中疲倦却让人看得清楚。
她本可以不必这般用心的,她也不会喜欢这些背负。
“卿姐姐,咱们为什么不逃走啊?”
容卿一顿,她放下
手,怔然地看向采萱,随即唇角一弯:“怎么这么说。”
“没有,”采萱摇摇头,“我是觉得卿姐姐想逃走来着。”
“这么容易就被你看出来了?”容卿摸摸她的头,“逃走是容易,但要一辈子躲躲藏藏,算什么自由身呢?”
沈采萱没料到她会说这么一番话,心里正细细想着的时候,容卿却抓住她双手握在手中:“萱儿,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你一定要认真回答我。”
“卿姐姐你说。”
“你心里,有没有恨过陛下?”
“陛下,”沈采萱垂头想了想,然后郑重地摇了摇头,“引起那次宫变的是我的兄长,杀了父皇母后的,也是我的兄长,陛下虽有推波助澜,但我不恨他。”
“为什么?”
沈采萱捂住自己左耳:“我跟父皇之间亲情淡薄,他心中从来没有我这个女儿,甚至视我为不祥之物……母后当年葬身玉照宫,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怨不得别人,是她想陪父皇一起,不肯和外公们离开,不然以陛下的为人,他一定也能救母后的。”
容卿拿下她的手:“现在还听不到吗?”
“没关系,”沈采萱笑了笑,“我还有另一个耳朵嘛,卿姐姐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