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绵亿啊!”卓贵紧跟着懿泽进屋,截断了懿泽的话,然后朝窗外看看,向懿泽努嘴。
懿泽意识到,卓贵顾忌的是院外守门的侍卫,却不知道他是何意。她看看卓贵,又看看香勰,实在是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香勰不说话,继续一勺一勺的给永琰喂饭,永琰张着嘴,完全是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
懿泽低声问香勰:“绵亿呢?”
香勰摇了摇头,不敢大声,道:“自除夕那夜,十五阿哥病了,绵亿阿哥在那儿陪着,奴婢就再没见过绵亿阿哥。后来,听说伺候十五阿哥的人都被打发到别处去了,皇上又Jing挑细选了些新人去侍疾。然后毛公公来告诉奴婢,说绵亿阿哥请旨回自家,与母亲和姐姐共享天lun,并择定在宫女中只带奴婢一人,其他宫女仍留在宫中安排去处。奴婢收拾了阿哥的行装,听从毛公公的吩咐,跟随阿哥的轿子,到了荣王府,在芜蔓居落轿,才看到轿子里坐的是十五阿哥。孟冬福晋说,从今以后,这就是绵亿阿哥,还要奴婢谨记,奴婢从小到大服侍的,就是这位……”
卓贵也低声说:“奴才也很糊涂,这些天,孟冬福晋和绵惠阿哥倒是来看望的很勤,三天两头的过来教阿哥这个、那个,但阿哥到现在,连话也不会说。奴才问这是什么病,孟冬福晋却说没病,只是失忆,要我们把他当成绵亿阿哥,从头教会一切,奴才实在是不太明白,但也不敢声张。”
“他的确不是病,皇上既然把人送到我这里,也是信得过我。我以后只要有时间,会尽可能多教他,做一个称职的母亲。”懿泽向卓贵和香勰笑了笑,卓贵却还是糊里糊涂。
懿泽已经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但是还是得确认一下具体情况才行。
她原本是打算先见绵亿,再找孟冬的,可当前这个局面,她是无法轻易去见绵亿了,只得先来到履王府找孟冬。
孟冬还是像之前一样,屏退了所有人,并让绵惠在附近守着,与懿泽单独谈话,两人交换了这些日子彼此的讯息。
果然,如懿泽所猜,不止永琰变成了绵亿,绵亿也变成了永琰。
懿泽嘲笑孟冬道:“这么旁门左道的主意,你也想得出来!”
孟冬笑道:“自从上次你告诉我,皇上已经内定永琰为太子了,我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改变一件被一群人认定的事其实很难,改变一件既定的大事,更难。我倒要感谢你们那条蛟龙,给我了一个顺水推舟的契机,不然……我找不来契机,就只能制造契机了,之前给永瑆挖坑拆台,我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这样的事,我可不想再做了!”
懿泽指着孟冬,满面坏笑的说:“你终于承认了,你是一直在为永瑆的事良心不安的!”
孟冬戳了一下懿泽的鼻子,道:“哼!我那是为了防止你色迷心窍!”
“哦……”懿泽饶有情调的点着头,嗲嗲的问:“你是怕我见色忘友,抛弃你吧?你怎么可以这样私心霸占人家呢?”
孟冬推了懿泽一下,道:“你恶心死个人了!”
说罢,两人都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孟冬又一本正经起来,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皇上是内定了永琰的太子之位,也默许了绵亿顶替永琰的身份,但大局一朝未定,你就算不得成功。”
懿泽也收敛了笑容,叹了口气,道:“以前觊觎人间帝王之位,是为了在神魔对弈的棋局中立功,这样丹阳才有机会重获自由,勒得海梦神一族也会在神族中有地位,不再受欺凌。
可是,听了茱洛的话,我才发现,以前的认知还是太狭隘了,梦神一族的兴衰得失,比起世间苍生的太平安定,还是微不足道的。所以,我按茱洛所希望的,去天宫求和。
见了天帝和天神们才知道,神魔两族对弈三百多万年以来,天神之中,投身到棋盘上去做棋子的人无数,但因大多皆是按照神魔制定的规则,抹去了前世记忆和法力,他们在棋盘上的作为,往往不是那么的尽如人意,致使这个棋局僵持了三百万年都不能有一个结局。
他们之中,幸运的,人间一行就算是历劫,虽受尽苦楚,但还能回到本来的身份;不幸的,修行和法力毁于一旦,不再属于神族或魔族,而沦为纯粹的人,生生世世的轮回下去;更不幸的,元神消散,连跌入轮回都没有,从此在世间完全消失。
同为神族,我很为他们感到痛心。之前,你跟我说扶持绵亿的时候,我虽然动心过,却更盼着绵亿能有一个自由幸福的人生。
可是现在,我不得不急切的巴望着绵亿能坐在那个位置,让神族能在人间这局棋中胜过魔族,结束三百多万年的对弈之势。”
孟冬笑问:“你凭什么认为,绵亿占了棋局主位,就是神族赢得棋局?”
懿泽想当然的答道:“绵亿是神族的棋子啊。”
孟冬又问:“你凭什么认为绵亿是神族的棋子?”
懿泽对孟冬的发问感到一阵迷惑,又答道:“绵亿是我的儿子,是母神的后人,当然属于神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