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信了,前面的内容定是陶渺在外头打扫时听到,才误打误撞记住的,后面的都没看过,怎么可能读得下去。
陶渺随意翻了翻后面半本,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始读起来,
“都邑华夏,东西二京。背邙面洛,浮渭据泾。宫殿盘郁,楼观飞惊。图写禽兽,画彩仙灵......”
后半部分比前半部分读得慢,偶尔会有极小的停顿,但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孙云吊着一颗心,数着陶渺的每一次停顿,却发现陶渺越读越顺,到后面几乎是一点停顿也没有。
“......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心下的不安越来越大,孙云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局面,却见陶渺已顺利地读完了最后一句,放下了手中的书。
“有些字我没看到过,故读不出来,就胡乱读了个音。我自己算了算,大概是错了三处。”陶渺看向周先生,“先生,可还有落的?”
“没错,的确是三处。”周先生赞同地点点头。
围在窗外的村人纷纷发出惊叹。
孙云面色苍白如纸,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陶渺看着她的狼狈模样,缓缓走到窗前,挑了挑眉:“孙云,你输了,是不是该......”
“我没输。”孙云颇有些气急败坏,“对,一定是你们串通一气,仗着我听不出来,联手骗我是不是!”
孙云质疑陶渺也就算了,可质疑周先生便有些过分了。周先生开办学堂,为村中孩子启蒙,不收一份束脩,深受村人敬仰,孙云这一番话,可谓是犯了众怒。
“说什么胡话呢。”
“孙家丫头,输不起赌什么赌。”
“长得一副好皮相,心怎么就这么脏呢。”
在场的人纷纷为周先生不平,跟着指责孙云,连孙舟也有些吓到了,拉了拉孙云的衣袂,怯怯道:“姐姐,要不你还是......”
孙云愤愤地甩开,她陶渺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让她说那样的话。
“难不成你们都听懂了吗?”孙云在众人之间看了一圈,“陶渺就在周先生家做工,周先生会帮着她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村里十五岁以上的就没上过学,一溜的睁眼瞎,自然是不可能听懂的。
好事的二牛她娘此时也忍不住怀疑起来,凑下身偷偷问二牛:“刚才你小渺姐姐读得后半段,有没有读错的地方?”
二牛捧着一本《千字文》,摇摇头:“不知道啊,那后半段还没学呢,我也只能看懂一半的字。”
二牛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气氛瞬间诡异地沉默下来,若真的只有周先生能听懂......
孙云见众人轻而易举地被挑拨,本想一鼓作气,坐实陶渺作弊的事,却听身后一阵sao动。
“她确实只错了三处。”
人群散开出,周司煜缓缓走出来,在孙云面前止步。
“怎么,你觉得连我也会包庇她吗?”
看着她日思夜想的周司煜的脸,孙云没有害羞得面红耳赤,一张脸比纸还白,因羞愧与慌乱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周司煜本好好地在书房里苦读,却骤然听见外边喧嚣声沸,他忍了一会儿,便不耐地想出去制止,拐过檐廊,正好听见陶渺朗朗的读书声,脚步一时竟迈不动了。
外头那帮粗浅的村人不过是看个热闹,可他听得出来,陶渺吐字清晰明快,兼有抑扬顿挫,全程流畅几乎没有卡顿。
所谓《千字文》,顾名思义,此篇文章中的所有文字皆不重复,想要通读下来意味着每一个字都需认得。
不过十几日,她就已将字认到了这般程度!
周司煜刚从震惊中缓过来,便听到了孙云的质疑,若只是质疑陶渺他定不会去管,可此事却牵扯到了他的父亲。
“周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孙云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见周司煜眸光沉冷,孙云微一咬牙,转向陶渺,“周先生向来对你好,我就是提出疑问,没有别的意思,但现在周家哥哥都说你只错了三处,那肯定是没错了,你赢了,我认输。”
说罢,她拉起孙舟就要走。
“等等。”陶渺喊住她,“孙大姑娘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陶渺也不知何时,走出了学堂,一脚拦在了企图蒙混过关,溜之大吉的孙云面前。
“我想周秀才应该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吧。”
孙云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又抬头看了眼面目表情的周司煜,憋着嘴快步走到学堂门口的小道上。
“我比陶渺丑......”
“太轻了,听不见。”陶渺掏掏耳朵。
“我比陶渺丑......”
“孙大姑娘没吃饱饭嘛,您这样,十遍可永远都喊不完了啊。”
孙云狠狠瞪了陶渺一眼,深深地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