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自莲柳自尽后,他身边的奴才到底是比不上用了多年的莲柳称心,好在林浔枚平日交际里也认识些官家郎君,正巧有人向他推荐这宫里出来的李公公。
林浔枚寻思着林葳蕤日后成家立业,若是后宅不清净,岂不是叫人笑话?便重金将这李公公请回府上。
末了,林浔枚还不忘叮嘱道:“这男子是我府上的人,公公只管好生调.教便是,要他将外面那些狐媚子的习惯改得干干净净。”
“是。”李公公Yin恻恻地答应。
林浔枚直到离去时,也没叫跪在原地的林郁青起身。
李公公一步又一步地踱步到林郁青跟前,居高临下地,拿眼睛睨着他:“奴家有些话要说,劳烦公子跪好了。”
林郁青咬紧牙根,将不甘咽下去,幽幽抬起眸:“请公公赐教。”
“赐教谈不上,只是身为老人,难免要啰嗦几句。”李公公竟不紧不慢地坐下来,端起茶水润了润嗓子,“你一个男子,最大的功劳便是为妻主生女育儿,眼下小姐开春便要科考,你却心术不正,整日往书房里钻,引诱她无心学术,成何体统?”
一个丑奴才,也配这般对他颐指气使。
林郁青心头戾气翻涌,却面色不改:“公公教训得是。”
许是察觉到他的不服气,李公公竟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戒尺,重重往桌上拍出啪的声响:“老身是郎君请回来的人,公子若有任何不满,尽管找郎君去。”
他搬出林浔枚来,林郁青眸光闪了闪,没有再辩驳。
二人明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空气却涌动着对峙的气息。
碍于林浔枚的吩咐,林郁青即便心中不服,却自是没有顶撞他的余地。
而李公公则有更多不为人知的心思,按照宫中那位的吩咐,是要他好生折腾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蹄子,贵人之间的恩怨,作为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的老油条,李公公不敢暗自揣测,只管照着主子的吩咐去做。
只是无论如何,至少在明面上,林郁青还是半个主子,而他只是奴才,自然不能施私刑。
不过作为从深宫出来的教养公公,他多得是折磨人的法子。
如此思量着,李公公缓缓站起身,装得苦口婆心:“老身知道公子心底不服气,只是这深宅大院中的侍男,哪个不是这般过来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老身对你严格,也是为你好。”
林郁青眼底闪过一抹讥讽,没有作声。
见他如此油盐不进,李公公也生出几分不忿,从前在皇宫之时,那些刚入宫的秀男生怕得罪人,各个对他都是客气恭敬,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贱民出身的侍男给自己脸色了。
这边思量着,他顺手拿起桌上的空茶杯,走到林郁青跟前,Yin阳怪气道:“劳烦公子将手抬起来,奴才今日就教教您仪态。”
林郁青定定看了一眼,然后抬起自己的手。
他这一眼冷得如同冰块般刺人,饶是在宫中见过大风大浪的李公公也不由得有几分心虚,随后才回神过来,将茶盏放到了他的手上:“背挺直,手臂打开。”
林郁青颔首,照着他的话做,手捧着茶杯越过头顶。
李公公满意地点点头,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晃了晃壶中的水。
这茶水是刚沏的,还是滚烫,李公公提着它,掂起壶把往的手上的茶杯倒水:“公子可要端好了,这茶水可烫得很,若是不小心倒出来,只怕你这张脸上的细皮嫩rou可就毁掉了。”
隔着瓷杯,林郁青指尖感受到炙热的温度,起初还能忍受,很快手指头便似被放在火上燎烤般,针扎似的疼。
李公公伸手,坚硬的戒尺抵在他腰间:“背挺直些!”
林郁青咬牙,手上端着盛满热茶的茶碗,跪出最标准的姿势。
李公公心满意足,坐回原位,顺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一口饮啜,自在地欣赏面前少年被折辱的模样。
这套规矩,是宫中用来教训不听话的奴才常用的,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就算他是大罗金仙,也得认输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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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公子被那来路不善的李公子带走后,见他久久不曾回来,观棋便心神不宁,眼见着天都快要黑了,他更是坐立不安,在廊下走来走去。
观书都被他在眼前晃得心烦:“你这般急也没用,只怕是白白着急上火。”
“唉!”观棋坐下来,“你说公子是不是被他带去发卖了?那可怎么办。”
“别东想西想了,有小姐在,他不敢对公子怎样。”
二人正说着,院子门口陡然出现一个黑影,观棋吓得惊呼出声,才看清来人正是林郁青,忙迎上去:“公子,你回来了!”
“嗯。”林郁青低低应了声,步伐有些虚浮地向前走。
观棋没注意到这些,只是忙将跟着人进了屋子里,这才注意他的脸色苍白,唇上几乎连血色都没有。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观棋边问,忙倒了一杯茶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