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按理来说,他应该是不知晓谢宜之姓讳的,除非是特意打听过,如此一来,莫不是叫她看出来了自己的心思?
当真是失礼,鹿荇之低垂着头,眉头皱到一起。
幸好谢宜之对这种场面算不上陌生,她生得容貌端正秀丽,自十二三岁之后,便少不了红着脸装作若无其事往自己面前扑的男子。
谢宜之细细看了鹿荇之一眼,认出他是那日在脂粉铺撞上的男子,见他今日又出现在林府,想必同林府定是来往甚密,于是语气温和道:“公子不必多礼,不知你是?”
“哦……”见她并未多疑,鹿荇之松了口气,“小男子姓鹿名荇之,是专程来看受伤的堂姐的。”
他一说出鹿姓二字,谢宜之便心中了然。
若说林谢两家是连年的世家贵族,鹿府便是新贵,听起来在伏宁城排不上号,却凭借着极胜的金银财宝,叫皇家都难免忌惮几分。
毕竟天下的丝绸首饰,诸如此类的商贸,若说天下共一石,鹿家便占七八分,非但是在大洛的国疆内独占鳌头,就连在塞外异族,也备受喜爱,足以见到鹿家掌权人经商的手腕了得。
只可惜,外界更为津津乐道的,却是鹿家那有些痴傻的长女。
如此多的银钱,将来却没有个能掌管的人,只怕等鹿家家主将来逝去后,也只有充到国库,恐怕鹿家的铺子都要改姓成洛。
电光火石间,谢宜之已将鹿家的情况在心头过了一番,待再次开口时,语气便更加和善:“原来是鹿公子,幸会。”
她如此坦坦荡荡,反倒叫鹿荇之有几分难为情,他捏着手中的木芙蓉,有些懊恼自己的莽撞,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跟着闷声道:“幸会。”
气氛有些僵硬,幸好谢宜之目光略过他手中的花:“鹿公子手上这花,真是开得不错。”
“唔?”冷不丁说到这个,鹿荇之忙接道,“这个么,是方才郁青在园中帮我摘下来的。”
不知为何,他不过是随口一提,谢宜之眼前便再次浮现出林郁青摘下这花时的姿态与神情,定然是随意中带着几分淡漠,好像那花本就该折殒于他手下一般。
“是么?”谢宜之淡淡道,“和鹿公子极相衬。”
她不过随口说了句,鹿荇之便粲然一笑:“若谢小姐喜欢,我这就叫下人摘些来赠你,如何?”
如此诚挚,反倒是叫谢宜之难以招架,她自是不会真心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便轻飘飘地寻了个由头打发过去。
二人之间本就不熟,即便是鹿荇之绞尽脑汁想找些话留住她,也不过在几句话之后,谢宜之便守礼地离开了。
也不知她走了有多久,鹿荇之仍痴痴站在原地,目光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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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葳蕤这场病着实养得有些久,从中秋过后直至立冬,足足有一个多月。
不过这二三十天里,她也没闲着,即便躺在床榻之上,也不忘翻翻带回来的书,每天该学该背的东西,一点也不落下,比上辈子高考还要努力。
废话,高考至少选择多,实在不行还能去学挖掘机,科举的结果却只有一个,要么过,要么不过。
倘若是过不了……除了要面对爹爹失望的眼神和先生的诘问,想到四皇女不知又会怎么Yin阳怪气地对待自己,林葳蕤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嗯,还是早日在朝中当个清闲小官,找些事做的好,总比动不动就要伺候在四皇女跟前,伴君如伴虎。
譬如现在,林葳蕤手执白棋,目光落在面前的棋盘上,一筹莫展。
而在她对面的洛毓却好整以暇,一手撑在太阳xue的位置,另一只手搭在棋盘上,骨节分明的修长五指,敲击在檀木桌案上,难得没有对她不耐烦。
一场秋雨一场寒,近日逐渐天气变得冷起来,若是赶上一场寒风吹过,都足以叫人冻得瑟瑟发抖。
因此大病初愈的林葳蕤,捂得格外眼神,身上穿得厚不说,就连脖子上也围了一圈白狐绒的围脖,显得她巴掌大的脸愈发Jing致小巧。
与她恰恰相反,洛毓身上所着衣物同往日差不多,只不过随手披了件大氅。
她本就有异域血统,雪白肌肤被氅衣黑色的毛发一衬,便更显得眉眼锋锐,轮廓分明,带着一股张扬的艳丽。
林葳蕤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对着四皇女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看得微微出神,原本就不知该如何落子,眼下更是迟迟未能下手。
她纠结得眉心微微拧到一起。
怎么好端端的伴读,往日只是读书写字而已,今天还下起棋来了呢?她对此可是一窍不通。
说到底还是四皇女突发奇想,体谅她大病初愈,便不让自己跪着念书,只是坐起来伺候,过了一会儿书也不让她念了,干脆摆出棋盘。
还不如读书的好呢,至少不用过脑子。
思及至此,林葳蕤低低叹了口气。
大概是太久没伺候过洛毓,难免有几分松懈,往日不过是在心底叹气,这次林